第十章恶战再起
第十章恶战再起
鬼眼怒目圆瞪，针尖般的瞳孔射出精光，将卫川牢牢钉在原地！
强烈的恐惧攫住了精神，他动弹不得，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鬼眼自正中裂开道豁口。本该被眼球壁包裹的粘稠内容物曝露无疑，活像挤满肥大却不会发光的浮蚕，向他伸出肉乎乎的疣足，擒获四肢。
卫川拼着仅存的力量，用力咬破舌肉。剧痛直蹿大脑，击溃了鬼眼设下的精神屏障，他抽身挣脱束缚，快步后撤，借夜色遁入莽莽密林。
他必须拉开距离，否则长时间暴露在鬼眼视线范围内，压根找不到反制之法。
委随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右手翻掌前送，本就即将裂成两半的鬼眼无声颤栗，爆做万千小眼，争先恐后向他逃离的方向奔涌。一时间，如滔天巨浪吞没万物，再看不清天地景致，只剩密密麻麻、疯狂蠕动的怪诞眼珠。
该死，卫川暗骂，新信徒的供奉，让傩神的力量比之前更强，招式也愈发诡谲瘆人。
“小帅哥~”委随的调笑遥遥递来，“逃得太远，可没法报仇哦。”
卫川顾不上跟她打嘴巴仗，单手画弧，气浪自脚底蓬勃蒸腾，枯萎的花草、干涸的土壤顷刻化作漫天黄沙，团成坚实墙体，严密护住他周身。
眼球附着上沙墙，发力挤压，更有大批鬼眼攀过墙头，冰雹般冲他“噼啪”乱砸。
卫川心烦意燥，挥落几粒笑成弯月的小眼，几脚踩烂，两手推上墙面猛地运劲，沙砾咆哮着炸裂，刺穿眼球群，带起狂风席卷长林。
四野登时“沙沙”乱响，他自飞扬沙幕间抽出柄长刀，纵身跃向委随，迎头就砍，却一刀劈中个绵软有弹性的玩意儿。不知何时，委随已召出缸口大小的鬼眼，生生扛下了这一记猛攻。
眼球在刀锋下痉挛扭曲，下一秒再次爆裂，喷出无数小眼裹上长刀，照着卫川手腕就咬！
卫川骂了个脏，挥臂震碎刀身，甩脱鬼眼后重新聚出刀体，破空砍、切、刺、斩，直指委随各处命脉。委随柔如飘萍，一面轻盈闪避着攻击，一面“咯咯”发笑，不忘及时召集鬼眼防御。
一攻一守间，双方打出林子，空地上风声如吼，竟震得天穹变色、地壳嗡鸣。
劈裂第四只鬼眼时，卫川忍无可忍，捉住刀柄，瞄准委随双目用力掷出。委随左手护眼，掌心鼓出粒硕大眼球，迎着刀尖撞去，右手则趁势掐决，隔空点向卫川左腿。
卫川没注意她这个小动作，不等长刀近她身，两手在腰后一抓一绕，拧出柄锐利长枪，试图借长刀掩护捅往委随心房，可身形却蓦地一晃，竟没能离开原地。他低头看去，见地面泉涌般冒起大大小小的眼球，缠住他脚踝径往躯干攀升。
卫川旋身反刺，枪头炸开数枚柳叶薄刀，啸叫着切割鬼眼群。
然而不知是没使对力，还是慌乱间出了岔子，一枚刀片切入小腿，瞬间剌下两寸长的肉来！
剧痛奇袭大脑，他强忍闷哼，重心不稳摔坐在地，就见血浆飞溅，在半空变作粒粒猩红弯钩，下坠的同时嵌入体内，仿佛被无形的吊线操纵着，从他身上撕落一条又一条血肉！
恐惧裹挟着痛楚侵蚀全身，他忙不叠伸手，想驱赶那些致命弯钩，可裸露的肌肤一旦进入血雾范围，便沦为猎物，被他自己异化的血水剜得支离破碎、触目惊心。
卫川吓蒙了，眼见血雾逼近咽喉，下意识用剔肤见骨的手护住脖子，太阳xue随即一跳。
等等，哪怕信仰给予的力量再强，委随仍然是精神攻击，不可能单靠鬼眼嚼碎敌人。
这是幻象！
一念及此，他扭头啐口血沫，攥紧长枪腾身跃起，硬扛不真实却切骨的剧痛，奔着委随杀去。
也是在这时，委随身后骤然倒飞过一条影子，直直撞上空地边缘高大的常青树，狼狈摔在地上。伯奇呕出口血，握拳猛锤地面，白雾呼啸着扬上高空，凝成气吞山河的猛虎，落地瞬间吼声响彻云霄。
“睡猪！”
委随被情郎的伤势分了神，竟晾下卫川，两手结印往前一推，拉起万千鬼眼，以遮天蔽日之势，向秦越兜头罩下！
秦越擡手在头顶一转，空中好似现出奇长无比的荆棘鞭，随着“啪啪”脆响，抡耳光般抽烂鬼眼结成的墙阵。眼球溃不成军，白雾立时抢上，猛虎越过鬼眼獠牙淬光，一把将秦越按进地面，俯身就咬。
没等虎口吞没秦越上身，卫川提枪赶到，一棍横扫，甩入虎嘴用力将巨兽击飞。
可老虎毕竟是浓雾所化，这一击根本伤不到命脉，雾气迅速凝结，又化作巨蟒缠上卫川，丝屡血雾渗入皮下，沿血管向心脏飞奔。
卫川仰天长啸，皮囊裂成两半，覆满鳞甲的庞大蛇头攀天而起，瞬间将雾团撑得粉碎。
他旋身扑往傩神，长尾迎着伯奇就卷，委随忙不叠召鬼眼防御，被一一甩开。好在拖住了片刻攻势，伯奇有时间结定法阵，浓雾挤挤攘攘淹没天地，将一切拽入朦胧之中。
卫川看不清傩神位置，凭几秒前的记忆，探爪抓出，显然撕开了什么，温热血水浸泡甲缝，搅起刺鼻血腥。
“……川……卫川！”
谁的怒吼乍起，卫川眼前一花，定睛再看，被他死死按在地上的竟然是秦越。利爪穿透下腹，血水将土壤泡得黑红！
他又惊又怕，意识到梦魇已成，刚想收手，又见雾须浮动，爪下人眨眼变成伯奇，正拼尽全力掰着巨爪。
这变故让卫川不敢动作，他分不清自己擒住的究竟是谁，如果是秦越，下死手只会自断后路，可如果是伯奇，撤招则会留下更大的隐患。愣神间，他突觉前臂一痛，什么东西抽上爪子，毫不客气地划开创口。
卫川吃痛收爪，终于被拉出梦境，眼前果然是秦越，手执荆棘鞭，狠狠给他来了一下。
“醒醒！”秦越手背抹过嘴角，揩下触目惊心的红印，“看准了再打！”
顾不上道歉，卫川长身一转，在林边捕捉到搀扶伯奇的委随，不等他们反应，尾部刮起莽莽黄沙，咆哮抡去！
电光石火间，伯奇一把搡开委随，擡手蘸上唇边血，并指当空划圆，黑红浓雾冲出圆心，但听雾团内兵戈争鸣、铿锵作响，一具具铁甲骷髅嘶吼着降世，伴随阵阵喊杀之声，雷霆万钧地劈向卫川。
忽闻金属摩擦般的高亢啼鸣，秦越化作掩月巨鸟，阔翼一扇，便抟起猎猎风刀，自侧方扑来，将伯奇的骷髅大兵冲击得四分五裂。
那头秦越缠上伯奇，这头卫川调转攻势，庞大蛇身压往地面，利爪照着委随按下。
委随脸色大变，慌忙在身前结出鬼眼墙，却抵不过古兽全力以赴的一击。眼珠刹那崩散成沙，她尖叫出声，被爪锋扫倒，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滚落。
见情人重伤，伯奇来不及操纵骷髅兵，红雾溃败的同时飞身抢到委随身前，抱着她就地滚离战圈。利爪在伯奇背心撕开两道深可见骨的创口，他不可避免痛呼出声，吓得委随两手乱舞，扯上他衣领喊。
“睡猪！你怎么了？！”
她双目失明，眼泪将血浆冲出水痕，急得又向卫川嚷嚷：“住手！别伤他！”
伯奇强撑着将委随护在身后，呛出口血，喘息道：“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两大傩神已无余力再战，卫川便化回人形，冷脸踱到他俩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