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程向珩被好几个男的按到地上，被绑到了平安的身边。何丽像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转身出去和人谈判去了。

平安皱了皱眉：“你带了几个人过来？怎么还不动手？”

程向珩在平安额头上亲了一口：“来的匆忙，一个都没有带。”

平安瞪大眼睛：“那……”

“那完了平安，我们很可能要一起殉情。”

平安不可置信的看着程向珩，他看上去都十分狼狈——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落魄过了。

平安别扭的说：“你的伤怎么样？”

“没有什么伤，只有脚踝被扭到了。”

平安想到程向珩被泥石流淹没的场景，心里紧了一下：“骗子。”

程向珩突然低声笑起来：“安安，你知道当时我被泥石流压在下面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吗？我当时就在想真的不想和你分开，早知道就应该抱着你一起死的，我怕万一你将来忘了我，和别的男人——尤其是温止结婚生子了怎么办，我只怕会气的从坟墓里爬出来。”

平安别过脸：“我只是在问你的伤，不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程向珩的脸上划过一抹落寞：“为什么不愿意喜欢我呢？喜欢我一点吧。”

平安抿了抿唇。

空气安静下来。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人。此时也不需要用社会的那一套来分出什么三六九等，命运公平的让两人被束缚在这里，让他们有个公平的谈话机会。

自程向珩八年后正式站在平安面前到现在，是两人第一次这样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

他们谁也没有先开口。

外面没有圆月高高悬挂，只有大雪在往下倾泻，程向珩往旁边坐了一些，挡住了吹向平安的风霜。

平安的心越发难受：“你不用来救我的，平白让自己也受苦。”

“你被绑架，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你可以不用管。”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程向珩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其实我一直都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你已经八年没有见过我了，我却以为你一直没有变，自以为是的用那些下作的手段，以为能留住你。”

平安握紧了拳头：“那你就不该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你明明知道——”

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激动的短促：“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可你还是瞒着我，什么也不说。”

程向珩眼眸深深：“阻止你的自杀，打断程向珩的腿，在你的牙齿里装定位器，消失的八年里，我时常在你的身边入眠，还偷你的内衣发泄，我做的所有事，已经都告诉你了。”

平安的手放在程向珩的膝盖上：“还有呢？”

程向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声说：“我们在云南爬山，爬的是野山，晚上瘴气很大，救援队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们。我醒来后去找你，你发了烧，很烫，肚子上的伤口很大。”

他像是回到了当时的情绪里，语言罕见的混乱起来：“我必须要把你带出去。”

程向珩本来在泥沼中便摔伤了腿，他怕平安出事，找了一路，血也流了一路。

救援队没有找到他们，程向珩就简单处理了她的伤口，然后背着平安，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其实他也不知道会在哪里遇到救援队，也不知道从哪里走才是出口。

程向珩只知道，如果停下来，平安可能会出事。

他不想她出事。

平安听到这里，静默良久。

果然，程向珩就是个大骗子。

“你现在伤怎么样了？”

程向珩说：“已经好很多了，医生的水平不错。”

程向珩的声音里罕见的带了一丝真切的痛苦：“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我感觉好痛苦。”

这是平安从未见过的程向珩，没有一点伪装，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沉默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曾经用单薄肩膀护住她无忧的少年。

平安的嘴唇颤抖，心里不断翻滚的情绪，让她说不出绝情的话。

可她也没有办法安慰他，因为温止是无辜的，百岁也是无辜的。

“程向珩，你要跟我道歉。”平安突然说。

为八年前他的残忍离开道歉，也要为百岁的无辜死亡道歉。

“对不起。”

程向珩说：“温止的腿只是骨折了，上次在旅游区见到你之前，他已经做了矫正手术，很快就能站着跟你见面。我都在改，你哪里觉得我不好，我都会改掉，你别离开我，行吗？”

这句小心翼翼的“行吗”让平安的心像是被紧紧攥住一样，程向珩的孤单寂寞，从少年时便开始延续，横跨漫长的时光，终于成了焊死在他身上的枷锁，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这一刻，平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原来他一直没有变过，仍旧是当年骑着自行车载她往前的人。

平安回首过去，她这干枯晦涩的人生中，那些美好的欢愉全然是程向珩带来的。他和她早就没有办法分割了，一旦离开对方，双方都会迅速枯萎死去。

程向珩流着泪问：“姐姐，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平安笑了一下，她终于等到程向珩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