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梦醒

第40章梦醒

初夏的第一场雨来了。

帝常安从梦魇中挣扎而出时，天色因着落雨阴阴沉沉的，让人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他偏头看向沈御风近在咫尺的睡颜，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梦里的孤寂和恐惧还没有散去，帝常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真的曾失去过眼前的人一样。

梦里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化作梦醒时的空白。

沈御风。

为什么你我明明已经离得这样近，却好像还是那么远？

为什么我明明伸手就能拥抱到你，却好像从没拥有你？

为什么明明梦里我从没有见过你，却每个梦里都有你？

你好像，有很多秘密，不愿意告诉我。

这好像，也不只是梦境。

帝常安将额头抵在沈御风的右肩上，再度闭上疲倦的双眼。

感受到身边人绵长的呼吸，沈御风睁开了眼睛。

帝常安醒来时悲切的目光如有实质，他早就醒来了，却发现帝常安只是调整了一个充满依赖和眷恋的姿势再度入睡。

他最近很辛苦。

沈御风想起夜里帝常安断断续续的梦呓。

“别告诉他......”

“不怪他......”

“我信他......”

帝常安曾说，他做过几次奇怪的梦，沈御风听起来，似乎皆是前世所经之事。

沈御风贴近怀里的人：“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帝常安这般聪慧，他又屡次露出破绽，定是早就引起他怀疑了吧。

城防军的账册、顾清啸的身份和家仇，早早将孟屹请来京师，对帝承佑不似初见的亲昵，那些奇怪到好似亲身经历的梦，还有......沈御风仿佛突如其来的爱意。

他重生归来，本想用这偷来的一生，换帝常安平安喜乐，他实在不想让帝常安再尝一遍前世的苦涩。

帝常安再度睁眼时，身边的床榻已经没了温度，看样子沈御风已经起床很久了。

他坐起身来，偏头望向窗外的雨幕，心口仿佛还残留着梦里的窒息感。

“常安，你醒了？”

沈御风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你出去淋雨了？发丝都还滴着水。”

沈御风毫不在意道：“不妨事，你快来尝尝，蟹粉酥好不好吃？”

“嗯？”帝常安这才恍惚想起昨夜睡意朦胧间提起的蟹粉酥。

“你尝尝，我让御膳房的宫人教我做的。”沈御风面上不显，心里却忐忑得很。

帝常安闻言眼前一亮：“你亲自做的？”

“我去洗漱，然后再尝。”帝常安眉开眼笑，还叮嘱道，“都是我的，你不准偷吃。”

沈御风忍俊不禁：“好好好，都是你的。”

我也是。

午时后，绮梦阁。

沈御风带着沈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绮梦阁尚未开门迎客，何况沈御风早就是吟晴姑娘的座上宾。

“难得休沐，不陪着你家陛下，到我这寻欢作乐？”顾清啸一如往常作女子装扮，戏谑道。

“我来是有正事。”沈御风坐下，自顾自饮尽了茶水。

“哟，心情不佳啊。”顾清啸笑道，“怎么，色衰爱弛了？”

沈御风不搭腔，转而说起正事来：“延庆王世子今日还在？”

“在啊。”顾清啸随手指向隔壁雅间，“喏，帝长荣在隔壁，玩的正开心呢。”

沈御风听着耳边隐约传来的欢笑声，撇了撇嘴。

“还有呢？”沈御风问，“延庆王府里那个有能耐的庶子，叫帝长兴的，没有动静？”

“哪能啊，”顾清啸合上窗子，隔绝了靡靡之音，“延庆王难得不在府里，嫡长兄又是个不顶事儿的，他自然要趁此机会好好筹谋了。”

顾清啸道：“陈明镜一党的漏网之鱼，正在接触这位二公子。”

沈御风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陈明镜贪污的军款是郑启文给帝方遥的投名状，陈明镜手下的人怎么还会接触这个不受宠的次子呢？”

“郑启文并没有打算拉剩下的陈家人一把。”顾清啸道，“毕竟主子都没了，他在京城无权无势，不依附延庆王，早晚会落到城防军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