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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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玥儿。”

一靛蓝长袍男子挑起帘子下了马车，来人气质儒雅，一双眸子清和通透，嘴角挂着温和笑意。

风拂过层叠衣袂，他近前两步，对上女子视线，眼中关切，“外边风大，怎不多加件外衣？”

“不碍事，总是要进去坐的。”黎玥笑笑，转身往回走，脚步亦轻松许多。

即便先前与黎玦有隔阂在。

但近来又是决堤，又是刺杀，闹得人心惶惶，乍一见亲人，心中到底是喜悦的。

“我前两日才寄出的信，三舅怎来得如此快？”黎玥特意将步子放缓，随口问道。

“早些时日便想来看望小玥儿。”黎玦陪她缓着步子，话中多了一丝宠溺，“这不，才收到信，便快马加鞭赶来了。”

“三舅来的果真及时。”

黎玦来了，泉县困境可解。

不必成日提心吊胆，还多了一个可去的地儿，

黎玥打心底高兴，双眼弯成月牙儿，朝他展颜笑开，“三舅是玥儿的福星。”

徐徐轻风下，白衣女子声音俏皮，笑容真诚，本已昏暗欲沉的天色，因她，又增添一分亮色。

黎玦脚步神情皆是一顿。

眸中重重叠叠，面前女子，记忆中不可提及的身影，此刻重合至一处，不自觉地，脑海中响起那道身影的声音。

三弟，你真是我的福星呀。

福星么？

他垂下眼。

既视自己为福星，为何总不愿留下？

黎玦擡眼，笑意加深，潜藏在眸底的晦暗却在一寸寸蔓延，深不可及。

“三舅？”

黎玥见他神思恍惚，不由担忧，“你有心事？”

“无事。”黎玦拉回思绪，摇摇头转移话题，“听闻此次赈灾，玥儿是陪同湛王殿下一同前往，不知殿下身在何处？按礼数，三舅再怎么说，也得去拜访一下。”

“他……”黎玥朝一个方向望去，“喏，不站那儿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屋檐下的人影稍动，从阴影中走出，少年身影笔挺似竹，嘴角一如既往挑起慵懒随性的笑。

“这位是黎先生吧。”他站到两人身前。

黎玦退后一步，俯身拱手行礼，“草民拜见湛王殿下。”

萧然望着他，笑意仍在，却迟迟不语，黎玦好像也不着急，依旧俯身，动作不变，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就在黎玥快要忍不住出言时，萧然忽地擡手，虚扶对方一把，手指极快地在其腕间按压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松开，面上笑颜如玉，“本王方才走神了，慢待了先生，先生莫要怪罪。”

“殿下言重了。”黎玦再度躬身，“草民一介布衣，怎可担得起‘先生’二字？”

萧然不语，又想去扶，这回对方似有所察，很快避开，他扑了个空，倒也不恼，“黎先生太客气了，既然来了，那就是本王的座上宾，本王定会好好款待先生。”

“你们……”

黎玥出声，这两人间氛围古怪，她岂会觉察不到，但刚开口，便被黎玦打断。

“小玥儿，我带了些新玩意儿回来，你且去瞧瞧，看有没有喜欢的。”

“现在？”她疑惑。

黎玦点头，一旁萧然开始挤眉弄眼，“黎祭司，本王近来头痛，劳烦你去找个大夫给本王瞧瞧。”

“我又不是……”

跑腿的……

后半句话哽在喉咙，对上那两人一模一样的眼神，黎玥无奈，想让她走就直说嘛，何必绕弯子。

“那你们慢聊。”黎玥朝靛蓝人影那边道：“三舅，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

天色渐暗，小雨淅沥。

雨点噼啪敲打在瓦间，青石阶下。

屋内，一盏烛火晃荡。

“黎先生信佛？”

萧然目光落在对座人腕间的檀木手串上。

“不曾。”黎玦将木串往袖里推了推，淡然笑道：“修生养性罢了。”

萧然闻声也没继续追究，斜靠在须弥榻上，说起正事，“黎先生运来的粮食，届时会以双倍价格奉还。”

“玥儿受困于此，草民带来的粮食，本也是为了帮她，银钱的事，倒是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