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与胶
粉与胶
冯瑜光：“活计或许多了，但农庄的伤兵也会帮手，菜都洗过择好了才送来，我们也能腾出手花工夫做饭菜，不那么辛苦忙乱了。”
高月娥：“你给伤兵们发放些许择菜洗菜的银子，他们都很满意。灶间少了许多烦难，做的饭菜便也精致多了。”
她对着姚姜小声道：“现下此间的饭菜都用你先前给的菜谱来轮换着做，归雁城内的武官夫人也到此间来拿了饭食回家中进食，极少自行下厨。你从前对我说过会有这情形，我以为你回来了才会如此。哪知廖管营看此间的饭食做得好，饭菜也够，便让武官家眷也来此间用饭了。”
随即她笑道：“前些日子有兵士半夜来偷酒。偷了一坛做菜的黄酒，因此间的正门上了锁，他翻墙出去时被听到声音出来探视的肖娘子吓了一跳，跌了下去，酒坛压得粉碎，白来一趟还被抓了个正着，被他的头领罚去清扫畜栏。兵士们不知晓你在农庄里酿下的酒辛辣不说，还苦得与汤药无异，喝下去能苦涩一整日，他们是馋酒馋得没法子才到此间来偷！”
姚姜一笑：“农庄里的酒是给大营清洗伤口用的，我知晓会有人偷酒才酿得那般苦。若不酿得苦涩，哪里有伤营的份儿？早偷没了！兵士饮了酒小则生事打闹，重则耽误了军务，不是好事。就为了将其酿得苦涩，我花了许多功夫！”
灶间众人忙完用过饭见了姚姜都很欢喜，见她们都不再是从前的面黄肌瘦，姚姜也很是开心。
寒暄后众人前去散去，姚姜也起身告辞。
高娘子：“我带你去熏房看一看。”
姚姜：“我看过账目了，你带着众人将多余的肉都做为了腊肠、火腿，也都写了日子，我便不看了。我现下得去针线营。”
高娘子一拍额：“对，针线营有位钱娘子一直问起你。我先前忘了同你说，她是你的朋友？”
姚姜想了想：“她问我何事？”
高娘子：“问你去了何方？何时回来？我们只说你去别的牢城了，没说去了何方。”
姚姜想了想：“也未说我何时归来？”
高娘子：“那是自然。不该我说的话，我绝不会乱说。不过她大约知晓你昨日回来了。这位钱娘子模样不错，又甚是温柔，大营兵士心仪她的不少，她想要打听消息并不难。”
再招已拿着姚姜备下的物事在一旁等候，姚姜带着她与高娘子道了别，往针线营来。
针线营门前依旧有兵士看守，院门紧闭。
姚姜来到，兵士认出她来对她行了个礼：“卫夫人来此何事？”
姚姜：“我想见针线营内的管事，可要向管营大人去请见？”
守门兵士拱了拱手：“卫夫人不是外人，但针线营向来只许大营送取衣物的兵士进入，旁的人都要得管营大人的许可才能进入。针线营内管事的苦役也不能轻易见人，上一回卫夫人能进去，乃是此间苦役先向管营大人请求过，管营大人发了话，卫夫人才能进入。”
姚姜当即谢了他们，往牢城大营来。
姚姜与卫骏驰成亲后，极少再到牢城大营。
见她来到，廖管营笑问：“卫夫人来此何事？”
姚姜对他行了个礼：“管营大人，当日针线营有位娘子对我言说了缝补时的为难，这回在小孤城意外找到了或许能解她们难题的法子，因此得进入针线营与其中的苦役相见，并将解难题的法子说与她们。”
廖管营想了想：“不如我让人去将针线营内管事的苦役唤来此间说话？”
姚姜：“管营大人，还是我进入针线营去好些。”
廖管营：“卫夫人，那处气味不好，今日又送去了许多大营兵士要缝补的衣裳，”
姚姜微笑：“管营大人，我曾去过的，也大约知晓。”
廖管营看了她片刻：“卫夫人还是这样实诚，那便去吧。”
廖管营让许牧野送姚姜去往针线营，他将姚姜送到针线营门外便收住脚步：“卫夫人，此间气味不好，你定要进入其中？”
姚姜点头，许牧野：“牢城有条律，卫夫人所携入其中的物事得让我先看上一看。”
再招将带来的竹篮送到许牧野面前，内里有三个宽大树叶包着的物事。
姚姜一一打开来：“这是拿来给针线营试着祛除臭味的除臭粉；这包粘胶是给她们试着用来补破洞，若真能补好，能补得快还省事；这一包是给针线营苦役擦手的药粉。这些粉末是我用木楝树的树皮配了些许药草调配而成，不辣眼睛也无毒性，只是味苦。我在小孤城时试过几回，但能用到它们的还是针线营的苦役，因此送到此间来让她们试一试，果真能用，我再设法调配。”
许牧野看了看一旁放着的几条个缝为方形的蒙面巾：“这是？”
姚姜打开来：“这是我让人缝的蒙口鼻巾，内里装了银丹草，蒙上后气味清新些。”
针线营门外的兵士见了许牧野，得知廖管营准许姚姜入内，将院门打开，再招将蒙口鼻巾递给姚姜：“夫人蒙上再进入其中。”
隔着门都嗅到院内气味都难闻，开了门，浓浓的汗酸脚臭味直扑过来，姚姜险些窒息。
她接过蒙口鼻巾蒙上，对再招：“你去农庄让高月娥带着人将银丹草全都摘下来，晚些时送到这边来让她们自行缝制蒙口鼻面巾。”
针线营内院中堆着数堆衣裳布袜，是各营穿破了送来缝补的。
守在门前的兵士也不进入院内，只捂着口鼻对着其中吼了一声：“石韫芳。”
前院正屋中走出过年时与姚姜闲话的女子来，她来到守门兵士面前行了个礼。
守门兵士：“卫夫人寻你说话。”
姚姜面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了双眼，石韫芳与姚姜不熟，打量了片刻有些吃不准，但她依旧行了个礼：“见过卫夫人，不知卫夫人光降此间，有何见教？”
姚姜拎着竹篮步入针线营，守门兵士将院门关上，石韫芒看了看四周：“卫夫人，这，这也太，”
姚姜：“石娘子，可有能说话处？”
石韫芳看着姚姜，姚姜索性直言：“当日我来时石娘子对我说了针线营的难处，那时我没有解你们难处的办法，便没再来。现下我做了几样东西，我想着或许对你们有助益，便带来了。”
将带来的几种物事的用法一一说给石韫芳，看她明白了，姚姜又教她系蒙面巾：“北疆缺水，大营兵士的衣裳常常都不能清洗，因此气味难闻，这蒙面巾系上能气味清新些。这混沌的气味少闻嗅也能少些病痛。”
石韫芳认真听完，先唤了两名苦役过来：“你们捡拾几件大营送来的衣裳另行摆放，而后洒上这粉末，明日再看。”
而后她看着那包粘胶：“姚娘子，这粘胶能将布粘紧，那以后我们岂不是不用针线缝补了？”
姚姜：“我是这样想的，在家中也试着粘过，能粘得上干后也不硬。请你带了人试上一试，果真能粘上，便可用这个来补破口破洞。粘不上或是粘不牢，或者粘了之后不好穿，都请告诉我，我再设法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