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他
我很想他
这些画面像被施了魔法,在脑海里转来转去,搅得人心神不宁。
我从怀里掏出那个胡桃木盒子,轻轻打开。
永怀樱的书签安静地躺在里面,花瓣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边缘的银线闪着细碎的光。背面那行歪歪扭扭的字——“星光不负赶路人”,此刻看来竟有了点说不出的温柔。
指尖轻轻拂过花瓣,触感有点粗糙,带着植物特有的韧性。这是蓝怀亲手做的,从采摘花瓣到压制成型,再到镶嵌银线、刻上字迹,每一步都该是小心翼翼的吧?
就像他对待那些草编的蚂蚱和蝴蝶一样,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最真诚的心意。
我拿起书签,凑到鼻尖闻了闻。除了纸张和银线的味道,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怀樱小筑的樱花香,像他身上的气息,干净又温暖。
把书签夹进常看的那本《空间法则三千条》里,正好夹在“空间的本质是连接”那一页。指尖划过书页上自己曾经写下的批注,突然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了新的意义。
空间连接的,或许不只是地域与地域,还有心与心。
就像这座冰冷的城堡,和那个温暖的杂货铺;就像活了八十年的血族圣子,和那个笑起来像太阳的人类男孩。
“殿下,长老会的通讯水晶亮了。”塞巴斯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收起书,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翻涌的情绪。“知道了。”
走到书房时,通讯水晶正散发着幽蓝的光。水晶里映出长老那张严肃的脸,花白的胡须在魔法光芒下微微颤动。“奥斯瓦尔德,关于成年仪式的最终方案,长老会已经拟定好了,你……”
长老后面说的话,我听得有些模糊。成年仪式,血脉觉醒,家族责任……这些曾经被我视为宿命的东西,此刻听来竟有些遥远。
直到水晶的光芒熄灭,书房重新陷入安静,我才缓缓回过神。
指尖在桌面的魔法阵纹上轻轻划过,那里还残留着通讯水晶的微凉触感。
成年形态的觉醒,意味着我将彻底承担起麦克弗森家族的责任,意味着要更加克制自己的情感,意味着……可能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靠近蓝怀。
血族的成年,从来不是庆祝,而是枷锁的加固。
可我看着窗外那片被阳光照亮的花园,想起蓝怀离开时那句“我会想你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气。
也许,规则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也许,纯血圣子的宿命里,也可以有一点点属于自己的例外。
我重新拿起那本《空间法则三千条》,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永怀樱的花瓣在书页间微微颤动,像在回应我的想法。
“星光不负赶路人。”
我轻声念出那句话,指尖反复摩挲着书签上的字迹,心里那点因未来而升起的迷茫,渐渐被一种坚定的情绪取代。
不管成年仪式会带来什么,不管未来有多少阻碍,至少现在,我想守住这份连接。
守住那个会在樱花树下追着魔怪跑的笨蛋,守住那份藏在草编蝴蝶和樱花书签里的心意,守住……这八十年孤寂岁月里,唯一照进来的那束光。
城堡的午后依旧安静,但这一次,我不再觉得冷清。
因为我知道,怀樱小筑的方向,有个人在想我。
而我,也在想他。
这份想念,像书签上的银线,细细密密地缠绕在心底,连接着两个看似遥远的世界,也支撑着我,去面对那些即将到来的风雨。
蓝怀离开后的第三天,魔法学院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闷了些。
高阶空间理论课上,哈里斯导师在讲台上讲解着“异次元裂隙的稳定性参数”,魔杖在空中划出复杂的公式,银蓝色的魔力轨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勾勒着相同的轨迹,心思却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忽忽地飞向了怀樱小筑的方向。
不知道蓝怀此刻在做什么。是在帮苏婉看店,还是又蹲在永怀樱树下摆弄他的手工材料?
他送我的那枚樱花书签,被我夹在课本里,此刻正随着书页的翻动,露出一角淡粉色的花瓣,像只藏在字里行间的小蝴蝶。
“奥斯瓦尔德。”
哈里斯导师的声音突然在讲台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严肃。我猛地回神,擡眼看向讲台,发现全班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包括坐在最后一排的蓝怀。
他显然也刚从自己的思绪里挣脱出来,脸上还带着点茫然,看到我望过去,脸颊倏地红了,像被阳光晒过的樱桃,慌忙低下头去,假装认真地看着桌面。
“异次元裂隙的第三重稳定系数,是什么?”哈里斯导师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目光落在我身上。
这个问题并不难,是上周刚讲过的内容。我定了定神,指尖在空中划出一个精准的三角法阵:“是空间张力与魔力流速的比值,需维持在0.731到0.812之间,超过这个范围,裂隙会产生不可逆的扩张。”
回答清晰准确,连小数点后的第三位都分毫不差。
哈里斯导师点了点头,眼神缓和了些:“不错。但上课要专心,即使是你,也不能轻视基础理论。”
“是,导师。”我微微颔首,收回目光,却忍不住又朝最后一排瞥了一眼。
蓝怀正低着头,在课本边缘画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隐约传来。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顶,能看到他毛茸茸的头发里藏着一小片樱花花瓣——大概是早上从家里带来的。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心里那点因被点名而升起的微窘,瞬间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取代。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在分神。
下课铃响起时,蓝怀几乎是弹射般地收拾好书包,像只急于归巢的小鸟,抱着课本就往教室外冲。我皱了皱眉,快步跟了上去。
“喂,笨蛋。”我在走廊拐角抓住他的胳膊,“跑这么快做什么?”
蓝怀被我抓得一个趔趄,转过头时,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没、没什么啊。”他眼神闪烁,不敢看我,“就是……想去趟材料室,看看有没有新到的魔法银线。”
“是吗?”我挑眉,目光落在他紧紧抱在怀里的课本上,封面上隐约露出几笔画得歪歪扭扭的小人,“刚才在课本上画什么呢?”
“没、没画什么!”他慌忙把课本往身后藏,像被抓住了秘密的孩童,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就是随便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