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唯有痛难言
只说熊飞悲伤过度,心智失常,认为逍遥子尚可医治,一心要找到“神医赛华佗”。好在“神医赛华佗”所住之地,处在中州之界,那熊飞依着脑海中所记,约莫奔行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一处竹屋,正是“赛华佗”的住处。
那灵儿正自在院中筛选草药,忽见一人怀抱一人,疯也似的疾奔过来,不由心中奇怪,待那人走近,灵儿不由大惊失色,一面迎上前去,一面叫道:“师傅,师傅,你快出来!”
只听竹屋中一人高声道:“怎么啦,难道晾晒草药也要我老人家亲自来么,哼!”不过他口中虽不情愿,却还是从屋内走了出来。
“赛华佗”一见熊飞如此模样,不及细说,急忙走上前。那熊飞奔到他身前,突然双膝跪倒,道:“前辈,请你一定要救他!”
“赛华佗”不及开口,伸手在逍遥子腕上一搭,随即脸色一沉,“哼,你脑子坏掉了么?怎的抱来一个死人来消遣老夫!”声音中竟是有些怒意。
熊飞闻言,蓦地站起,“不会的,前辈,请你……”他一句话未曾说完,突然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原来,熊飞这一路奔袭,所耗真力已远出常人,若不是他内功深厚,早已力竭而死。只是他心中挂念逍遥子,一路强撑到此,希望“赛华佗”能够施以援手,救活逍遥子,哪知“赛华佗”竟是当即断定逍遥子已死。他本已疲惫不支,此时闻言如一声焦雷在耳边轰然炸响,气血翻涌,登时昏了过去。
灵儿惊呼一声,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熊飞,脸上登时露出焦急之色,“熊大哥,熊大哥!”
便在这时,夏芸拉着小沈襄也气喘吁吁赶到,望见熊飞昏厥,不由一惊,便要跑了过去。而此时,夏芸忽觉腹中一阵剧痛,豆大汗珠涔涔而下,身子立时摊到在地。“赛华佗”知她随熊飞而来,与他的关系定然非同一般,当下跑了过去。他本已年过五旬,此时更是性命关天,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将夏芸拦腰抱起,走入木屋之中。
小沈襄站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一张小脸望望熊飞,又看看夏芸,双眼通红,不觉又是落下泪来。他如此年幼,却能与夏芸坚持到此,真也难为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熊飞才悠悠醒转,大叫道:“师傅,师傅!”
灵儿守在他身边,听他醒来大声呼叫,忙是跑了过去,将他按下,“熊大哥,熊大哥,你冷静点,我是灵儿啊!”
“赛华佗”也闻声赶来,那熊飞见他到来,急忙下床,双膝跪地,道:“前辈,我师傅怎么样?”
“赛华佗”见他神情如此,心中究是不忍,但沉吟片刻,还是低声道:“他已经死了!”
“不,不会的,您不是神医么?求您想想办法,救救他!”
“赛华佗”面色一沉,喝道:“我是神医,但我不是神仙,我告诉你,他已经死了,你明白吗?”
这几句话如重锤一般生生击在熊飞心上,熊飞只觉天旋地转,一把瘫在地上,两行泪水簌簌而下。灵儿见他如此,心下怜惜,俯身握住他的手掌,不住安慰。
当日,“赛华佗”已知他二人实为师徒,不过两人之间却不似寻常师徒那般亲密。如今见熊飞伤心欲绝,不由心中一软,低声道:“年轻人,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啊!”
熊飞昏昏沉沉,不闻“赛华佗”所言,任由灵儿将他扶起,倒在床上,为他铺上薄被,“赛华佗”向灵儿使个颜色,两人缓缓退了出来。
夜风凄凉,灵儿随“赛华佗”走出竹屋,迎着苍茫夜色,心中不由的感伤起来。灵儿道:“师傅,熊大哥他没事吧?”
“赛华佗”低叹一声,道:“他内力深厚,只需休息一段时间,自然无碍。不过……”
灵儿道:“不过什么?”
“赛华佗”道:“不过那女子身怀有孕,经此奔波,已然动了胎气,恐怕……”
灵儿虽然年纪尚轻,但对男女之事已有所了解,听“赛华佗”一言,知道那女子腹中胎儿再也难保,不由暗暗替她伤心,忽而又想,“看她神色,与熊大哥关系匪浅,莫非这孩子是熊大哥的骨肉么?如此一来,熊大哥定然要伤心死了。”
“赛华佗”见她脸色凄然,眼露伤楚之色,心中也猜中了几分,当下柔声道:“灵儿,这世间感情一说,终究不离一个缘字,你与他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更何况,天下好男儿多得是,日后师傅定会为你亲自选一个如意郎君。”
灵儿听了,脸上一羞,但“赛华佗”所言无不切中自己软肋,想到今生与熊飞无缘,不由心中一酸,转而笑道:“师傅,你又胡说八道。灵儿这辈子,谁也不嫁,灵儿要一直侍奉师傅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