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之战｜一
终局之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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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千旅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盯着他看。
见唐千旅不再吭声，温寻琰知道自己猜对了，笑着道：“唐老师，无论是唐千鸿也好，陶蝉也好，他们再怎么脑子一根筋，至少是有人形的，你的行动太受限了，要是我不在场，我担心他们来硬的，你会很快处在下风。”
“你说对了，但也没完全说对。”唐千旅面不改色地开口，语气相当从容，“温寻琰，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条路上少了谁，我就不能走下去了。”
听到他的话，温寻琰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蓦地一愣，双眼缓缓睁大：“你——”
“想让我没有还手之力？”唐千旅有些不屑地冷笑出声，“等他们再多转世几辈子再说吧，你非要跟着去，那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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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唐千旅没有理由不施行她计划的最后一步，而研究所的动向也如同温寻琰所说，等到石窟的文物全部都被修复完毕，他们很快重新整装，决定对月关旧址进行最后的勘探工作。
温寻琰这次本身伤得不是很重，病假结束后也利索当然地回到研究所，甚至十分积极主动地要求参与勘探的工作，感动得研究所所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恨不得当时就给他办法一个爱岗敬业的锦旗，再把他送上感动中国。
他下墓时，顺便带上了他那只风铃，美名其曰是让唐千旅做她的人形攻略。
唐千旅本来就不是很想让他跟着来，这会儿更是不太想搭理他了：“……把那玩意儿丢掉不行么，你带着它就出事，够邪门了。”
“它是邪门。”温寻琰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风铃，发出一串叮当声响，“不过你可以保平安啊。”
难得听见他在夸人的唐千旅：“……你别说了，再说我也要怀疑你被寄生了。”
温寻琰见状，笑了笑，没有说话，拿手电筒一路照过去，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和以往他们下过的月关墓室都不太一样，整座墓室中并没有之前那种诡异的违和感，相反，从墓道一路向前，都只是普通的土块和壁垒，温寻琰四周看了看，没有找到任何暗藏着类似机弩和石块的痕迹，甚至连流沙和那种古人吓人用的符咒都没有。
“他是不是没葬在这里？”温寻琰原本对自己的推理还比较自信，一看到周围全部空空如也，心中不由地生出怀疑来，“这里对于你们师门来说，未免有些草率了吧？还是说，有更多更高深的机关，我们没有发现？”
“这里不会有机关，你要是真的会碰到，也应该是在靠近棺椁的地方。”唐千旅擡眼，环视了一下四周，淡淡道，“意料之内的事情，当时，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温寻琰一时没有完全理解她的说法，不禁发问：“为什么他没有时间了？”
“因为当时从云鹤然离开开始，师门就有分崩离析的迹象了。”唐千旅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我们师门一行曾经因为战乱遭遇过几次重创，但一个是祖上确实有底可守，另一个，无论它遭遇了多么剧烈的灭顶之灾，我的师兄师祖们都可以凭借自己的一双手重新振兴师门。可是，等到我们这一代，师门中人接二连三地死于非命，也算是闹了许多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又逢大宋最动荡的时代——他没能完成前半部分的机关修葺，在意料之中。”
温寻琰听罢，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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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机关的缘故，考古队前部分的勘探工作非常顺利，直到几人来到了一个分叉口前，面前分别有三条墓道，但都不知道通往何方，为了提高勘探效率，考古队决定在这里进行分工合作，开始选择各自要通过的墓道。
温寻琰将请示的目光投向唐千旅，后者闭起眼，嗅了嗅，随即发出了一些不小声响，侧耳倾听片刻，附在温寻琰耳边，轻声道：“温公子，走中间那条道。”
温公子点了点头，率先进行了选择，在得到许可之后，便往中间的通道中走去。
等到二人走了有一会儿，他确保身后的同事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后，便有些好奇地问唐千旅：“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来过吗？”
“……这座墓xue完成修建的时候，我尸骨都凉得透透的了。”唐千旅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不过温寻琰看不到，只得跟他解释道，“刚刚你风铃弄出的声音，在往旁边两个墓道传播之后很快就传回了回音，说明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而且，中间的这个墓道中有一股很淡的、尸体腐烂的味道，很潮湿，我觉得，那座棺椁，很有可能就放在其中。”
温寻琰听后，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同她一起向前走去，果不其然，没过多会儿，他就看到原本狭窄的暗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周围的黑暗在瞬间被一扫而空，长明灯昏黄的灯光烙进四周的石壁里，他们站在一扇巨大的、人为的石门前，入眼是宽敞宏大的墓室、镂刻精妙的花纹、永久不灭的灯火、还有身后一片漆黑的断层，以唐千旅的经验来看，墓主估计在修葺完毕之后再往下打下一个断崖，下面很有可能是一个摔了就会粉身碎骨的深渊。
温寻琰垂眸，看到地上的石板，想起前几次的经历，一时有些心理阴影：“……”
“没事，进去吧。”唐千旅淡淡道，“周围没有发射的圆孔，和翻板的机关结构，你走过去不会有什么事的。”
“……信你了。”有唐千旅喂他吃下这颗定心丸，温寻琰也稍稍放下心来，擡起手电筒向棺椁一点点靠近，不料，就在他后脚刚刚进入墓室的瞬间——
——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砰地一声猛撞在一起，迸出一头的粉尘，唐千旅心下一凛，忙回头看去，身后，巨大的石门不只从何处冒出来了两块门板，在他们进入的瞬间重重地关在了一起，温寻琰在当代男孩子中绝对不算矮，但那座石门再怎么说也有他两个高了，待两座石门訇然闭为一体时，外面的一切嘈杂被生生隔断，同时，门上的图案，也无比清晰地显现出来。
那时一只看起来面部夸张、复杂、甚至有些狰狞的神兽，就在镶嵌门环的位置，拥有两只铜铃般滚圆的眼睛，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圆形一圈包围着一圈，直到最中间那个最深邃的原点，如同神兽的瞳仁一般，死死地瞪住入侵的二人，同心圆外还有眼角般的雕刻，笔锋高高地向上吊起，周围有无数螺旋状的雕纹构成了它的口纹与耳纹，下部是它张开的血盆大口，无数獠牙在其中突兀的排列着。
唐千旅眉头一紧：“饕餮纹。”
“这玩意儿应该是良渚文化那会儿的吧。”温寻琰用手电筒扫了一下兽面，挑起眉，“吓贼的？还是辟邪的？”
“应该是后者。”唐千旅环顾了周围，道，“毕竟是要用各种方法来确保我不会化身厉鬼寻仇的人，大概会选择后者吧——无妨，温公子，我们先去把那张符咒处理掉。”
温寻琰闻言，点了点头，小心地一步步移到棺材那里，发现一路无事，才稍稍松了口气，半跪下来，缓缓地打开棺材板——
——但等二人看到棺材里的景象时，却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与那扇惊为天人的巨门相比，这个墓主的棺材就显得异常简陋了，那里面只有一具早就腐化成白骨的尸体，除此之外，什么随葬品都没有！
甚至，也没有她手稿的影子！
唐千旅浑身一冷，转头看向温寻琰，语气严肃道：“在我们来之前，这个墓xue也被人洗劫过了？”
“不，不可能。”温寻琰看起来也很震惊，用手电筒将其中的角角落落都相当仔细地照了一遍，甚至上手去翻动了一遍尸体，在发现一无所有之后，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盗墓发生在勘探之前，勘探之后，考古队就把这里封锁了，别人不可能进得来，而且当时市局通告也说只盗了一座墓，不会造假的。”
事实摆在这里，就连唐千旅也皱起眉，道：“我们的推断错了？他没有放在这里？还是说，这里有什么暗道，我们没有找到？”
“——你没有推断错。”正在两人陷入僵局之时，突然，有一道带笑的女声，从黑暗中冷不防地冒出来，下一秒，唐千旅看到那个体型神似石窟黑影的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她的手上正拿着一件书籍一样的东西，定睛看去，就是唐千旅做修复记录的手稿！
“师妹，看在我们同门一场的情分上，我不把你往死路上逼，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那姑娘笑了，扬起手中的手稿，借着昏暗的灯光，唐千旅还可以看到她手上淡淡的血痕，貌似是用指甲掐出来的。
不过，那姑娘没给他们端详她的时间，她缓缓翻开扉页的内容，那一页本身是空白的，只不过，上面用浆糊一样的东西糊上了一张黄色的符咒，而下面，正是唐千旅习惯性地、标记上去的姓名。
“你可以选择让望玉师弟替你把这本手稿带下去，这样，加上你们之前说的那番话，很快全天下都会知道，北宋当年出了这么一个唐千旅，你所头疼的那些传言，很快就不复存在了——不过，介于它已经成为文物，想必师弟一定不会有机会去烧毁这张符咒，你的魂魄会被困在文物里，普通的超度都无法解除，就像子谦的那些女人们那样，直到永远。”女孩儿的声音娇俏甜美，但在此刻听来，却莫名透出一股恶童般的阴毒森冷，“第二个选择，望玉师弟现在就替你把这个符烧了，这里没有记录的东西，外面不会有人知道他干了什么，你可以进入轮回转世，不过，你可想好了，这么一下，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证明你功绩的东西，就彻底不复存在了。”
唐千旅听到这番话，擡头，异常平静地与他注视。
“这次不带变声器了？”倒是一旁的温寻琰率先笑出声来，一脸嘲弄地看向对面，“没看出来你有女装的癖好啊，谈安——哦不，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