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四十一次人生

36第四十一次人生

◎哥特、暗黑、吸血鬼，但没有蝙蝠◎

【0岁】

要冷静。

奥罗拉在心底对自己说。

即使她脑袋顶上正吊着断头台的砍刀,即使有两个肤色惨白的孩子一直用空洞的眼神盯着自己，即使其中那个黑裙少女面无表情地扭断了怀里洋娃娃的头……

要冷静。

奥罗拉再次对自己说。

黑裙少女一手攥着控制断头台的吊绳，偏过头，对她身侧的黑眼圈男孩说：“开始处刑。”

男孩问：“她会死吗？”

少女谨慎回答：“我猜会的。”

男孩欣慰道：“太好了！”

不,我觉得不太好。

奥罗拉无力地想。

这次新生,她甫一出生就被丢弃到郊外，正当她被夜晚寒风吹得瑟瑟发抖时,猝然间,有一只救赎之手将她从必死的命运中拯救了出来——

字面意思上的救赎之“手”。

一只单独的、并不连接身体躯干的断手。

它名叫“小东西”。

小东西把奥罗拉带到一幢阴森、可怖的古宅，古宅的主人——即亚当斯夫妇——很快决定收养她,因为——

“一个浑身笼罩着死亡气息的孩子！她天生属于亚当斯家。”

长发长裙的养母莫蒂莎宣布道。

自此，奥罗拉正式加入了亚当斯一家。

再然后就开始面临各种生死危机。

她的姐姐温斯黛1和哥哥普戈斯利乐此不疲地试图以各种颇具仪式感的方式杀死她，火刑、水葬、割喉……而其中频次最高的莫过于断头台。

一周七天,她体验了足足十一次。

路易十四见了都得毕恭毕敬叫一声前辈。

但反常识的是，温斯黛和普戈斯利并非讨厌奥罗拉,正相反,这对姐弟都很爱家庭的新成员。只不过,死亡与痛苦,才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这即是亚当斯异于常人的价值观。

只可惜奥罗拉暂时还不想死。

她是个普通婴儿,各种意义上都是。

“哇——”

因此她使出了绝招：大声哭喊。

效果拔群。

莫蒂莎和戈麦斯夫妇两人闻讯赶来，优雅的夫人抱起奥罗拉,一本正经地教育道：“奥尔是个怪孩子，她不愿意迎接死亡,同样无意于折磨与酷刑——这实在难以置信,但作为家人,我们应该接受她的不同寻常。”

姐弟两人对视一眼。

“可我们只是想和妹妹玩游戏。”两人异口同声道。

【5岁】

咚、咚、咚。

木板发出了几声闷响。

奥罗拉睁开眼,在一片漆黑中摸索到板材间嵌合的缝隙,旋即用力推开，半直起腰，扒开新鲜的泥土，吐出一口浊气。

“下次玩活埋游戏可以用纸箱吗？”

奥罗拉起身拍拍土，踢了一脚厚重的棺材，诚恳建议道。

再一看，面前的场景不出意料，正在刻字的墓碑、剪去花朵的花束、白色蜡烛——温斯黛和普戈斯利早就料理好了她的后事，就差奥罗拉本人死一死了。

“你还活着？”

温斯黛眉尾略微上扬，语气中带出一点真情实感的失望。

奥罗拉坐到她旁边，接过青石板，迎着月光开始给自己的的墓碑刻字：“我早晚会死，但不是现在。”

温斯黛注视着她，幽幽叹气。

她说：“真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普戈斯利也点头：“等到那一天，我想要开个舞会，邀请全族人齐聚一堂。”

“舞会？这个想法不错。”

奥罗拉思考片刻，开始提意见：“葬礼上我想要红玫瑰装饰，带花朵、而不是光秃秃的那种，至于钢琴曲，麻烦尽量选用莫扎特，我希望来点欢快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