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心
闲心
萱草领了差事,她肚里揣了三四样心思,一时难克化。
出了翰音院,扭过身,就是玉京院。
三房、四房同住东院,后门对前门。
翰音院在前,玉京院在后。
东院,三哥对四弟,终日吵吵闹闹鸡飞狗跳,没一日安生。
往北,自然是北院。
北院大又静,那么大座院子,只住着元家的老姑奶奶一个主子……
中院也不小,它是老爷的书房和夫人的卧房。
二爷的沧浪院在其左,二奶奶的阳春院在其右。
二房夫妇分房而居,僵持了好几年,也不知到哪年才能搬到一处?
说起二爷二奶奶,萱草从各房各院套来了一肚子的边角料。
这二奶奶本家姓叶,说是十二岁那年父母双亡,偏又是个独生女,父母留下一笔巨款,白白惹人眼馋。
叶家族人众多,这房穷那房富,各个房头贫富悬殊,二奶奶那一房,就是那极富的一支,失了爹娘的弱女,如拴着绳的肥羊,各个张着血盆大口要将肥羊生吞活剥。
好在,叶家夫人和元家的夫人,是自小相伴的手帕交。
叶夫人死前,写了文书,找了见证人,把女儿和家财一并交付给了元家。
叶家人占理不占法,又不肯失了钱财,什么都没有仗着一个叶字,和元家打了官司。
这事在江南道沸沸扬扬折腾了两年,最后以元家小胜而告终。
倒不是元家多有能耐,而是叶家的喜雨嫁给了元家的元彻。
至于这对夫妻为何分院而睡,萱草也在元家下人的嘴里,探听到了一二。
原来啊,当初这叶家小姐想嫁的不是二爷,而是元家的大爷。
所嫁郎君,不如叶小姐的意,二奶奶心里委屈。
可惜,大爷最爱逛花楼,有数不清的小老婆和红颜知己。
大少爷浪子心性,到了年纪也没寻思着讨大老婆,更别提叶家妹妹。
叶家小姐生得灵秀烂漫。
除此之外,再没半个拔尖的长处,这位客居元家的娇小姐,却是元夫人的心尖肉。
大爷不愿娶的,二爷娶了。既显了孝心讨好了夫人,且了了元家与叶家的恩怨,也算两全其美。
二爷若不挺身而出,叶小姐就得外嫁出去。
夫人呢,免不了日夜操心,二爷为了孝道娶了二奶奶,二奶奶私心还想着大爷。
二人虽做了夫妻,其实貌合神离,揭了盖头还和从前一样,仍以兄妹相称,夜里自然是分房而寝。
二爷走南闯北,二十多岁的男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娶进来一个摆设,又不敢明着纳小,少不了在外头养小。
二少爷的外室,园子里人有说三个,也有人说是四个,还有的说二房早就有后了,就主子们不知道。
许是碍着夫人的面子,二爷这才没把人带回园子。
男人都是翻脸不认人的,更何况二爷那样精明的。
今儿能为着孝敬你,明儿也能为着子嗣休你。
二奶奶做人糊涂想不明白,这会子不趁着年轻拢着男人,抢先生个一儿半女,等夫人好歹了,日后也有个依靠。
不闻不问地,早晚冷了二爷的心肠。
再过些年,夫人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管不了事了,二爷把外头的领回来,元家哪里还有二奶奶的位置。
夫人心疼二奶奶,到底不能替她过日子。
上回,三奶奶从京里回来,二奶奶旁敲侧击一直问林小姐,三奶奶支支吾吾,说好也不是说坏也不是。
三奶奶嘴那样巧,也叫二奶奶难住了。
说好,生怕二奶奶伤心,说不好,却是烂心肠的违心话。
萱草肚里有话不敢说,林小姐既嫁给了二爷,就莫要再想着大爷了,好好过日子才是最要紧的。
萱草是个大忙人,园里的事,她都想听个一二,再论个三四,总之,这位尹家的陪嫁丫鬟,有操不完的闲心。
阳春院临着东院,紧挨着玉京院。
枫林竹林,一道白墙隔着翠林青枫,一墙之隔,两厢一色;沧浪院守着西院,西院是大少爷和五少爷的地盘……
五爷屋子空着。说是空也不算空,年节一到,五爷是要回来的。夫人让几个洒扫暂住着,用人气保养着五爷的院子。
大爷屋里,原先住着好几个通房。可惜,大爷离家赴京,一个也没带去。
去年,大爷的婚事落了定,主子们高高兴兴,西院这边,各个都笑不出来。
二爷三奶奶回了江南,说是大爷给他屋里人捎了话,就四个字,请她们各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