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相 - 欢喜园 - 嬴洲子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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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相

怪相

天阶无雨,星月通灵躲入层云,私为暂避人间怒气。

一月众星时时隐现,似是月奴星婢跪服了人,一时吞云吐雾,一时欲言又止,仿佛正在卑弱地瞧人脸色,观测时局……

月下,翰音院灯火通明,一束束光妖冶非常,如在飞舞,像在嘲弄,“眨眼”、“甩腰”,闪得元昭肝火尤甚。

三少奶奶手底下那几株“草”,栽在三房院子门外。

乌泱泱一片受着寒风,伶俐机灵,围在一处取暖闲话。

那眼尖的一晃神,偶见四爷冷面,立即变脸噤了声。

刹那,人人口头暂歇,得了心眼接应。

一时间,铺开来站成一排,那冷眼呼啸而去,那冷风一阵而过,“草”低了一片倒儿,各个老老实实朝着四少爷问安请好,一个个喜怒哀乐不挂脸,奴颜之外不显现,说话做事不着痕迹,处处不落把柄话柄,尽显各自机敏能耐,灵透心窍。

四爷提杖簌地走过去,几株“草”松了口气,正要塌了身子,谢下腰身,恢复刚才原貌。

说到是,怒下有心,急下有心,忌下有心,恶下亦有心。

江南道,临安城,茶园子老四,输赢生死不弃心眼儿算计……

念想一惊脑,四少爷越念越不对劲,越想越有错忤。

走过去又走回来,步子进了院儿,人又出门。

气势威压,立眼震慑,元昭不错眼紧盯着尹家这几根歪“草”……

四少爷,黑天摸地到三房来,吓得人一激灵,人一走,将才好,岂料那毒蛇猛兽狼顾虎视,摆弄回马枪,直把人吓了一大跳。

其怒如风,四面吹拂,八方来临。

几株“草”一个个抖擞精神,寒风里打着冷颤,汗毛跟着竖起。

四房御下,三房女子沉默不敢言,一时里各个心思回笼,细想着自身可有哪处不对,亦或是哪句话不对,又或是冷风吹久了,面上得了僵硬不留意,顾不得吹皱的面皮,一不小心冤把本心显露?一不经心不凑巧得罪了四爷?

恶少爷慢慢踱着,脚步停在众女面前。

当真是冲她们来的!

竹杖点着地,连片“草”才下低的头,缓缓擡起来,元昭眼往“草堆”里一点,不偏不倚点中了那一棵最熟眼的长舌“草”。

“四少爷……”萱草捏了辫子,冲少爷淡淡一笑,不奴不媚,也带客套。

里外不安生,院子里那四个魆、魃、魅、魍魉,有鬼心、鬼肠、鬼皮、鬼相。

分明各怀鬼胎,竟还佯装得一派不知事不晓情,一个二个,三不五时,偏在他眼皮子底下造反生事。

轰了丫环、奶妈、婆子出门,这会子凑在一处院落,笑说白天事,戏说山中魑,只怕是……四样得意,口水飞溅茶水不足,舌头打结轮流剿说。

一个个只存坏心,不安好心,行事鬼祟嚣张,变着花样挑拨他与恋笙,使着百样心计要拆散他们夫妻,偏就是见不得他好!

元昭怫然作色,一通强忍,尽力压着,只露出愀然面色用以示人,他打算趁着那四人正得意不防备,锁起门来,一处收拾了才好。

里头人没做派不正经,说的事却是要紧,倘若漏了一点半点,直教人生不如死……

院外的萱草,不是萱草,是喧草。

她的耳,是漫山遍野的蕨,插在欢喜园各处,生在亭台楼阁,似是苍耳附着花草鱼虫,各处飘,各处荡,无土不发,无孔不入。

主子心里事,若要让这婢子晓得了,用不着半日,风过临安城,雨倾江南道,天下更有谁人不知?

“你!”元昭宣着萱草,他一声斥,呵得众“草”心有不定。

四少爷不带好意,萱草立身不惧,三小姐平素多疼她,更何况,她是正正经经的尹家人,不是他们元家的丫头,她是好是赖不归元家人管,四少爷至多几下打骂,到底拿不住她。

再来,萱草自问身心两无错,四少爷子虚乌有也揪不出她的错,丫环撑着笑给面子,问四房少爷,“四爷……有吩咐?”

平白无故点她,自然有吩咐。

冷风、冷眼、冷声、冷言,冷语,随风冷。

凛冬聚冷,暑气红日难驱冷寒,

“你!”

“是。”萱草应声。

“去外头站着!”

去外头?

众“草”不解,这不已然是在院子门外?

还有哪个外头?

萱草心里有数,仍旧哽声一问,“哪个外头?”

冷声袭来,“园子外,大街上。”

欢喜园外,欢喜街上,萱草不愿听从。

月黑风高,寒冬腊月,一个姑娘家怎好往那街上随意一站?萱草不惧黑白冷热,也不惧怕元家四少爷。

她想不清哪里得罪了四房夜修罗,想来想去,也只当是活阎王吹了冷风,心脑受风打颤,又发少爷疯癫脾气。

明面上,不敢不服四爷,萱草身子顺从,擡脚不往三房院子里去,里头几位少爷少奶,正议着家族兴旺,计划着家业家产,谁都不让进,谁都不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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