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时势者,不惧时局逆我
造时势者,不惧时局逆我
从西陵郡向东,绕不开长沙郡,岁宁也打算顺道将栖迟送还他的主人。
卢氏的叛军已撤出了罗城,陆宣此时也没驻守在湘城。
行至城下,给守卫查验了过所。不一会儿,便有人亲自来迎她了,来者是陆宣的副将何钧。
她一人一骑在尸山血海的战场里走了一遭,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饶是何钧也忍不住心生佩服。不过几经折腾,二公子见到她这幅模样该心疼了,不过还心疼他的坐骑更多。
栖迟吃不惯野外那些的草料,这几日肥膘减了不少。
岁宁把马绳交给他,好言安慰道:“你家公子的马,没死,也没伤着。”
“女郎无事便好。”何钧扯过缰绳替她牵了马,叹了口气道,“一路奔波,还是早些回府去吧。”
“回去?”岁宁扣住了宋聿的手,暗叹不妙,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得罪了。”何钧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卒纷纷拔剑相向,将她与宋聿拦在了城门前。
“二公子回来之前,我不敢放你离开。”
刀剑相向,以性命相要挟,又一个走不脱的时局。岁宁迎着剑尖走上前去,每上前一步,那剑尖便后退几分。
她问:“那么宋公子呢?陆延生要留下我,又打算如何处置他?”
何钧道:“我会遣人护送宋公子回建康。”
岁宁冷笑道:“然后再设计一次借刀杀人吗?”
何钧默然不语,长公子确实没打算留宋聿一条命,也没打算留她的性命。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何钧索性把这两人都扣下了,关在一处。
还是等二公子回来再做决断。
三月初,陆宣生擒卢信归湘城。
荆州刚刚下过一场雨,旧城区的土路有些湿答答的泥泞。
年轻的将领身披银盔亮甲,骑着匹青骢马,却没有春风得意,反倒有些烦闷。
回到府里,陆宣随手将佩剑扔给何钧,连盔甲都来不及卸下,便问:“我的马找回来没有?”
何钧回禀道:“找回来了,是岁宁女郎亲自送回来的。”
“她如今人在何处?”
“被属下扣下了,如今关在客舍。”
“宋绍君可还活着?”
何钧埋下头,吞吞吐吐:“没……女郎拦着不让动手,属下只得将他与女郎关在一处。”
陆宣气得直想拿鞭子抽他,怒道:“谁教你这么办事的?”
何钧挠头不解:“这……有何不妥?”
陆宣:“你把他二人关在一处,就不怕两个人进去三个人出来?”
何钧:“什么意思?可否请二公子明说?”
“蠢。”陆宣与他解释一个字都嫌多。原本没落在何钧身上的鞭子,这下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背上。
他回屋卸了甲,换了身常服。还没来得及去客舍,徐氏的人便先找上门了。
自然是为徐晔之死兴师问罪而来。
本就因一堆琐事烦心,徐家人又在他面前一个哭一个嚎,听得陆宣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若要给徐氏一个信得过的解释,陆宣眼下还真有一个人选。
岁宁午休的间隙,前院有人来传话,将宋聿带走了。
前院的议事堂早就备好了酒候着,一众侍从都被遣退,只余陆宣与宋聿二人。
“宋公子,请吧。”见他迟迟不愿落座,陆宣自顾自倒上了酒,“从吴郡带来的乌程酒,你应当许久未尝过了。”
宋聿拂了衣摆落座,又将那酒杯推回陆宣面前,平静道:“我不喜饮酒,再者,我与陆二公子还没交好到把酒言欢的地步。”
陆宣笑道:“放心,我还没蠢到在自己的地盘上加害于你。”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陆宣便开门见山道:“徐晔是在夷陵出事的,今日有徐氏的人来找我要个交代。”
“夷陵也归你管?”
“夷陵县令都殉城了,眼下也没个官员愿接这烂摊子,陆某不介意暂领其职。”
他从架子上拿了一把连弩,摆在宋聿面前,试探道,“徐晔身上的伤是弩箭所致,一箭穿心,我猜宋公子定然下不了这个手。”
宋聿垂下眸,不发一言。
这弩是何钧从岁宁哪儿搜去的。她肩上落了伤,拉不动弓箭,才换作了弩。
陆宣又问:“所以——是她杀了徐晔?”
宋聿正襟危坐,沉声道:“徐晔可以死于城中百姓暴动,抑或是被叛军所杀。如若陆二公子真想保下一个人,自有千百种说辞替她开脱,不必在此时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