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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祓禊,愿卿弗病去灾

淮水祓禊,愿卿弗病去灾

春江水暖,溪清草丰。

岁宁坐在河畔,看那些互诉衷肠的伴侣折柳相赠。可她便只是看着,也不曾替宋聿去折一枝。

绵密的细草穿过指缝,岁宁看着他撩起宽大的袖子,躬身在河中汲了一罐水来,又向她走近。

“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岁宁仰头看他。

“怕你受凉,还是不必下到河里了。”宋聿便牵起她的手,取陶罐中的水替她濯洗。

冰凉的河水淌在她的掌心,最后又从指缝一滴一滴漏干。

岁宁侧过头,听他低眉沉吟:“但愿巳日淮水,能为卿祓除不祥,惟祈此生,弗病去灾。”

说完这些,宋聿又朝她笑了笑:“算是还了你当年为我求平安的那份情。”

他像是在计较曾经的那句话,在某一个除夕夜里,她说,我不愿承公子的情。

岁宁觉得喉中苦涩,垂眸盯着他的手,声音低得比春风还轻:“公子的袖袍沾湿了。”

宋聿摇摇头,“不打紧。”

“对不起。”岁宁依旧小声说着,若说世上唯一一个她不愿有所亏欠的人,便是眼前此人了。

他似有些不悦,“怎的又说这样的话?”

她说,“如果公子要把我当作牵制陆氏的棋子的话......我亦无怨。”

宋聿只把这当作一句玩笑话,“你有几分真心,能让我信你?”

岁宁紧紧攥着裙角不言语,又听他言语温和:“江东与北人的恩怨与你无甚关系,陆宣不该把你扯进来。至于你站在哪一方,不重要。”

权贵之争,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左右的。

岁宁又问:“在公子心里,我站哪一方都不重要吗?”

宋聿满不在意地笑笑:“你从来只为自己所谋,不是么?那些为陆氏谋利的话,骗骗陆宣就好,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她喃喃道:“原来公子这么了解我啊......”

“向来了解,你不知道罢了。”宋聿扶她起身,同她道,“不为我折一枝柳吗?”

岁宁不为所动,问他:“上巳折柳,有何寓意?”

宋聿同她停在柳树下,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代表......你舍不下我。”

岁宁望着满树飘摇的柳枝,却是摇了摇头,“届时自会有良人替公子去折。”

他没有失望,也没有恼怒,依旧是笑着:“从前骗我说,每一年冬至都会陪我,如今倒是连骗也不愿骗了。”

岁宁眼神诚恳,道:“公子不是希望我坦诚些么?”

宋聿怔了片刻,才又缓缓开口:“罢了,几日后还会相见,倒也不算离别。”

但见青山远,脚下蔓草覆。同行的男女偶尔撩拨几句经年旧事,相伴着,却又走上不同的归途。

暖阳略浮景而西沉,转眼已是日暮。

岁宁遥遥见着簇拥的玉兰枝下,立着个如松如玉的人影,着素色锦袍,执一柄紫竹缂丝扇。陆氏的长公子陆灵远,似是刻意在她回容雪院的必经之路候着。

岁宁走上前去,同他施礼,道:“长公子这是在等我?”

陆灵远朝她微微颔首,淡笑道:“女郎聪慧,应该能猜到,陆某是为延生的事而来。”

“长公子请说。”

“家父近日在替他商议婚事,只是他性子倔了些,不肯听从族中安排。陆某担心,若是家中逼迫,指不定他隔日便带兵跑了。”陆灵远有些头疼,却又娓娓道来,“只有你说的话,他才会听。”

岁宁为难地说道:“长公子太高看我了,我只说他愿意听的话罢了。”

陆灵远再三恳请:“不论如何,还请你多劝劝他。”

岁宁无奈叹道:“我亦难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劳烦女郎了。”他执扇朝岁宁揖了一揖,侧身为她让出道来,目送她走远。

陆二公子平日里休憩的鸣鹤轩,今日成了笙歌曼舞的坊曲之地。遗珥坠簪,杯盘狼藉。酒坛滚落,未倒尽的酒水洒了一地。

岁宁穿过满屋的狼藉,到临水的轩榭去寻他。

廊下的丝竹声止了,乐师也倦了。唯有两个舞姬尚适逢在陆宣身侧,他早已抱着酒壶饮得酩酊大醉,斜倚在凭几上不省人事。

岁宁没忍住,上前去轻轻踢了他一脚。

“你来了?”陆宣嘴角扬起一抹笑,想伸手捉住她的脚踝。岁宁毫不疼惜地踩了下去,惹得他痛呼出声。

“二公子不先瞧瞧我是谁么?”

陆宣一面揉着手腕,一面笑道:“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对我?”

“二公子如今都醉得不成人样了。”岁宁怒其不争,劝他道,“纵是年轻,也不该如此放浪形骸,就不怕旁人知晓了,到朝中参你一本?”

陆宣扔了酒壶,拍案道:“怕他们作甚!”

“连陆尚书和长公子,你都不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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