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骆庭时,朕想吃秋露盏。”
夜半,虞止忽然半撑起身,推了推枕边男人。
骆庭时瞬时睁眼。
如霜月色自帘帐缝隙透入,映出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虞止正眼巴巴瞧着他,眼里满是渴望。
骆庭时的眼睛在那对眸间停留片刻,缓缓投向下方。
这几日,虞止肚子大了不少,以往的里衣都穿不得了。前两日他命人做了几件新衣裳,想着日后肚子会越来越大,虞止特意嘱咐他们要做得宽松一些,送来的里衣便偏大了。
素白里衣松松垮垮披在虞止身上,露出大半肩膀,雪色白得晃眼。
骆庭时喉头发紧。
他伸出手若无其事带起虞止滑下的衣衫,仔仔细细将他裹严实,系好衣带,克制地用指节蹭了蹭虞止柔软脸颊,低声道:“朕去给你弄。”
骆庭时说罢,立即翻身下床,迅速穿好衣衫鞋履,推门离去。
虞止睡得有些迷糊,坐在床上怔怔看着骆庭时动作,直到屋门关闭那一刻,才反应过来问他:“你去哪里……”
骆庭时已不见了踪影。
月辉倾泻一地,拓下窗前白玉瓶中一枝孤零零的桂花影子。
虞止收回伸向屋门的手,躺回床上,闭上双眼。
隔了一小会儿,虞止缓缓睁眼。方才还困得睁不开眼,这会儿他竟有点睡不着。
翻来覆去,怎么也合不上眼,虞止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当然是那个男人。
虞止生出几分恼意,低头戳了戳自己肚皮:“两只不听话的小崽子,有父皇在还不够,就那么想要他陪吗?”
肚皮静悄悄的。
虞止伸手探向外侧,被中还残留着那人身上的温度。
虞止像只小虫子一样,一拱一拱挪向骆庭时所躺之处,深吸一口气,入鼻皆是他的气息,仿佛正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须臾之间,一阵困意袭来,虞止打了个哈欠,埋在被中嗅着骆庭时的味道睡着了。
睡去前,他迷迷糊糊想到。
夜半三更的,骆庭时去哪儿给他弄秋露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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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阵“啾啾”雀鸟鸣叫自檐下传来,吵醒了虞止。
虞止揉了揉眼,缓缓坐起身,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昨晚骆庭时不在,他睡得不太好。
他伸手拽了拽滑落的里衣,转头在屋内瞧了一圈,没有骆庭时的痕迹。
骆庭时至今未归。
虞止抱着被子皱起眉头,呆坐片刻,慢吞吞挪向床沿,伸手去够床边鞋袜。
“陛下莫动,我来!”骆庭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虞止擡头看去,骆庭时匆忙将手中之盒放在桌上,疾步奔上前,取过一旁干净罗袜,蹲在他跟前细致地往他足上套。
“怎么才回来?”刚起床,虞止嗓音带着几分哑,诘问他,“你可知朕跟孩子一夜都没睡好?”
骆庭时顿时慌了神,乌眸细细在虞止面上转了一圈,擡手给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思虑不周,让你跟孩子受苦了。”
“哎你……”虞止被吓了一跳,没来得及拦他,“打自己作甚?”
骆庭时凝视着虞止:“朕做错了事,该罚。”
虞止摇摇头,展开手臂。
这是要抱他。
骆庭时会意,起身搂住虞止。虞止脸颊贴在骆庭时腰腹间,猛猛吸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笑。
骆庭时盯着虞止弯弯的眉眼,乌眸渐沉。
虞止对他是假成瘾,再过五月便可戒除。
他对虞止却是真成瘾,一生难戒。
“咦?这味道……”虞止在骆庭时身上嗅到几分酸甜气息,他擡起头,径直望向骆庭时放下的木盒,惊讶道,“是秋露盏?你竟真的弄来了它?”
秋露盏是渝国民间小吃,倒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只是做起来颇为繁琐。
取初熟秋梨、山楂、酸橘等物细细熬成浆,灌入薄面壳,小火慢蒸一刻钟,淋上糖丝。每种食材的用量都极为讲究,多一分则过酸,少一分则过甜。火候也不可差一分一厘,稍有不对,整个就不能吃了。
就算是熟手也只有半分把握,普通厨子更是做十回也难成一回。
本身做出已是不易,想让它呈现出最佳风味,更是难上加难。
骆庭时笑着拉起虞止,带他到盆架前为他洗手净面:“快,等会儿就凉了。”
片刻后,虞止坐在桌前。木桌摆了十几个杯盏,澄黄浆壳上裹着金色糖丝,落在瓷白杯盏中,印下丝丝清透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