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不思量自难忘

“因为我？”我故作不解地看着杨哥，其实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里有一丝紧张，杨哥转了大半天圈子，看来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杨哥是想揭穿我和柳月过去的事情吗？

我的心怦怦跳着，心里愈发紧张起来。

我这个赝品小表弟看来终于到了要被揭穿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即将迎接我的是什么，脑子里一时有些混乱，强自镇静下来，看着杨哥深不可测的眼睛。

“是啊，因为你啊。”杨哥又重复了一遍，说：“也只有你才能让她对我这么生气啊！换了其他人，她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索性继续装作糊涂：“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呵呵……”杨哥看着我，宽厚地笑起来：“就是你去年10月份出事，她在北京出差，我在省城西京学习，我最先知道了消息，她和我通电话的时候，我没有告诉她，结果，她回江海知道后，就生气了。为这事，一直对我耿耿于怀呢，我怎么给她解释她都不听，和她认识这么久，这个丫头，还从来没有对我这样过，这次看来是真生气了。小表弟，你这面子可是真不小啊……”

我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没说话，看着杨哥，我现在知道杨哥叫我小表弟纯粹是自娱自乐。

“唉……”杨哥叹了口气：“其实呢，我这也是出于好心啊，你出了事，我当然很着急，可是，我想，那个时候，我最应该告诉的是许晴。我要是那时告诉了柳月，她在北京正忙得焦头烂额，脱不开身，再一着急，反倒伤了身心，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可是，柳月就是不理解……”

我依旧看着杨哥不说话，我不知道杨哥是想向我表白什么，还是希望我能传话给柳月。

“我当然理解柳月作为表姐对表弟的关心和爱护，我也知道柳月一直把你放在心上。”杨哥继续说，“但是，我还是决定不告诉她，因为我想，或许不告诉她，对大家也都会更好一些，对你和许晴的今后也会更好一些……”

杨哥好像不想在我面前揭穿我和柳月的关系，仍然想让我以为我不知道他知晓我这个小表弟是赝品，但是，在话里又隐隐点明了晴儿和柳月的微妙关系。或者，杨哥是想继续维持以前大家心照不宣，故意维持以前的微妙状态，不管我知道不知道他已经觉察。

总之，杨哥今天突然开始称呼我小表弟，不是在故意捉弄我，或许是他想努力维持我和柳月表面的表姐弟关系，努力想寻求一种表面的和谐和安宁。但是，又不失时机地提醒我，让我意识到自己对晴儿的责任，让我意识到自己的现状。

“哦……”我点点头：“她这个人，就是这性格，有时候犟脾气上来，就这样……杨哥你不要见怪……”

我说话的神态好似和柳月是知己，很了解柳月一般。

杨哥看了我一眼，笑笑：“她的脾气，我当然了解，我怎么会怪她呢，她就是再生我的气，再对我有意见，我也不会怪她的……我只是怕她气坏了身子，只要她过得好，我不会勉强她任何事情的……”

从杨哥的话里，我听出了一种男人的包容和宽广，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惭愧，如果我和杨哥换了位置，我会有杨哥如此这般的宽容吗？我会这么包容柳月吗？我对柳月，有时候似乎感觉更多的是一种依恋和不舍，而杨哥，好像对柳月更多是一种疼爱和怜惜。

难道这就是小男人和老男人的区别？

我喝着辛辣的二锅头，心里想着，心情又变得忧郁起来……

杨哥也不说话了，默默地喝酒，然后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一会儿又看着我，说：“1995年，你经历了很多波折，你都挺过来了，也算是经受了人生真正的磨练和考验……这一年，你无论工作还是身心，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我看到了你的成长，为你感到高兴……”

我转过脸，看着杨哥，笑笑：“谢谢杨哥，其实，我的成长离不开大家的帮助和指导，包括柳月，包括你……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疾风暴雨呢。呵呵……”

我故作轻松地笑着。

杨哥也笑了：“其实，我对你关心不够，当然也和我忙有关系，但是，也和你很少找我有关系……”

杨哥的口气好像有些埋怨，但是也不是生气，我挠挠头皮：“你那么忙，而且，组织部又是大衙门，我没事不敢去啊，见了组织部的人，我就发怵……”

“呵呵……见了我你发怵吗？”杨哥笑起来，“你这是借口吧！”

我笑了笑，没说话。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相信你经历了这几番沉浮，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不仅仅是你工作上的收获，对你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而言，能力和知识、意志的成长和锻炼远远要比工作上的收获重要得多……”杨哥语重心长地伸手拍拍我的肩膀，“现实永远是残酷的，很多美好愿望只能留在心里……事业是这样，工作是这样，生活是这样，男女之间的感情也是这样……面对现实，或许是一个人最好的选择，当然，更要牢记自己的责任，作为一个男人对家庭的责任，对妻子的责任……”杨哥继续说。

我看着杨哥，没有说话，我听出了杨哥话中的敲打之意。

我半晌没有做声，突然问了杨哥一句：“杨哥，你和黄莺的关系怎么样了？”

杨哥一愣：“咦——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忙说：“那天，宋明正请你吃饭，我作陪，黄莺也参加了，我后来听宋明正说其实他那天酒场的真正目的是想给你介绍黄莺认识……”

“哦……呵呵……这个宋明正啊，煞费苦心啊……”杨哥笑着说，“你和黄莺熟悉不？你觉得黄莺怎么样？”

“我……我接触过几次，虽然不多，但是，我觉得这人还不错，人长得好，人品也端正，是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良家妇女……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我说。

“哈哈……”杨哥笑起来：“你小子，还挺会说话的，你们好像都是这看法哦……”

杨哥说的“你们”我不知道还包括谁。

“小江，你是不是希望我和黄莺结为伴侣？”杨哥看着我。

“是！”我点点头。

“那么，也就是说，你不希望我和柳月在一起了？”杨哥直截了当地问。

“我……”我没想到杨哥突然问起这句话，不禁有些无措，忙说：“我……我不知道。”

杨哥看着我，脸上带着笑，但是笑得有些勉强。

我和杨哥之间的气氛霎时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杨哥的大哥大响了，杨哥站起来，拿起大哥大，看了我一眼，然后出去接电话。

杨哥一出门，我松了口气，抬手想擦擦额头的汗，一抹，却什么都没有。

杨哥今天的目的很明确。我刚才问他和黄莺的事情咋样了，他转了个弯没有回答，却反问起我来了。

我再一次感觉到，在杨哥面前，我不是嫩，而是很嫩。

我不禁有些沮丧。

一会儿，杨哥回来了，神色自若，和我继续喝酒谈天。

我不知道杨哥刚才接电话为什么要避开我，难道是对我有了戒心？

想到这里，我有些不大自在，心里疙疙瘩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