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血色3（二更）
第179章血色3（二更）
这个刑场在西市附近，名为独柳树。是个人流热闹的场所，这时已围满了人。这里跟我以前到过的刑场不是同一个地方。长安城中有二个处决人犯的刑场，东市和西市附近各有一个。而选在西市，则是因为案情重大的缘故。
长安城政治中心太极宫虽处在二市间正中位置，但唐初的百官贵戚一般都在东市附近营宅。而公卿不事交易，官宅多就使得东市贸易清淡。所以东市市场不繁荣，出入市场的人流量也就少。在人流量少的地方处斩罪犯所能产生的威慑作用也就不会大。因此涉及到重大罪行的死刑犯，朝廷往往在人流量较大的西市附近，靠近社垣的“独柳树”处决，罪行相对轻些的死囚才在东市“狗脊岭”处决。不过，我曾经到过的刑场似乎不在这二者之间，也许李世民为此特设了个也未可知。
到了刑场外，随行的太监喝命跟着的御林军上前，赶开围观百姓，让出了一条路来，魏征骑马率先入内，我的车驾随后。还没看到人犯，先闻到了股血腥味，啊哟，已经在杀人了，小刺会不会……没敢想下去，挪动着身子到了车门前，云朱在后边拼命拉着我，“娘娘，去不得！娘娘！不能出去……”我拍着她，说：“放心，没事。”说着在车内隔着车帘望去，刑场的断头台上，倒着十几具无头尸体，刺鼻的血腥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底下不免怛忧，难道晚了？忍不住掀起了车帘一角，睁大了眼睛找人。这一掀起来，云朱和绿茶都呻吟一声，转过了头不敢看，只用手儿使劲抓着我，不让我下车。
没有车帘碍事，我瞧清楚了，原来断头台下还跪得有人。为着人多，分成了几批斩杀。看那边还活着的人，都是些女子了，男人们基本都没了性命，赤膊着捆倒在台上，身首分离。而台下，三十个多女人则五花大绑着，脑后插了斩标，光着雪白的上身，头上的长发被狱卒揪着，不得不挺着胸示众，跪等着处决。天哪，竟连衣服也不给穿！古代难道没有囚衣么？忙放下了车帘，白着脸喃喃说：“还好，还好，女人们在后边，但为什么不给穿衣？”
云朱见我放下了车帘，方松了口气，听到我问，便说：“娘娘，处决女犯，是要去衣的。除非是身份尊贵的犯人，才有衣服穿的，象小刺这样儿的奴婢，可没有这好命。”从这话内，才了解到古代女人的悲哀，没点地位，连处决都要被额外侮辱……没想完，外边哭喊声大作，我吓了一跳，又掀起车帘，朝外一看，原来已轮到了下一批，十几个女人被拖上了刑场，哭叫连连。而台上，狱卒们已收拾好了场地，将死尸抬了下去，堆放在一边，就跟堆猪肉似的。人头则挂上了十几根长竿，竿子不够，每根上都挂了几颗。再看台上，女犯们都按跪了下来，纷纷拔了斩标，二个行刑手侍候一个女犯，前拉后拽，拎长了女犯脖颈，等着刽子手过来斩决。我站了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魏征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还不把人带过来！一面找着魏征，一面看台上待斩女犯中有没有小刺，看到第六个女犯，认出来这个就是小刺，此时已伸长了细嫩的脖子，弯着腰身，那双半球型的白鸽子随着腰的弯下而挂垂，仿佛要哺乳似的，紧闭着眼睛引颈就戮。我大惊了，顾不得什么，张口高喊：“刀下留……”没喊完，就被云朱捂了嘴儿，于此同时，监斩棚那边，出来二个官员，喝道：“停刑！”却是魏征，同着监斩官出来了。
喝停了行刑，魏征带了监斩官走过来，到了我车驾外边，对着已然放下的车帘躬身行礼，监斩官道：“小杨娘娘，臣请看龙佩，也好放人。”我在车内，拿了龙佩，探手出去，展示着说：“龙佩在此，请将小刺带过来。”
监斩官瞧了一瞧，跪倒行了大礼，回过头命随从人员将人带过来。我缩回了手儿，看着那随从上台，从台上把小刺领了下来，也不解绑绳，就这样子带到了车前。我忙命绿茶出去，拿了件披风裹住了小刺，抱了她身子塞进车内。
魏征见人已放归，便命车驾掉头。我却还不想离开，在车内发问：“魏大人，我瞧这些女孩子，似乎有未成年的，这与我大唐律法可有违背？”
魏征怔了怔，却不清楚，转首瞧着监斩官，那监斩官道：“回娘娘的话，这批女犯都已十六岁以上，内中除了昭阳殿的宫女，剩下的都是反贼施罗叠家属奴仆，并无婴幼。”
我想了想，说：“我听韦贵妃说，施家的人，要在三日后处决，可是？”
“回娘娘，施罗叠的妻妾和颉利可汗的王妃，并不在内，这些都是附逆的家臣仆佣，东宫命令先行处决！”
这是分批处决了，为着人数众多，竟分二日行刑。只可怜这些地位低下的女人，只因跟错了主人，便受餐刀，冤枉死了。只是不知，这次大清洗还连累了多少无辜的人？
魏征听我不再问话，挥手又命车驾掉头启行。这次我没有再拦阻，默默无语，任车驾远离了刑场，留下了身后一地悲惨的哭泣，和弥漫的血色。
行进中，小刺从半昏迷中清醒过来，动着身子，睁了眼看着我，不敢相信的说：“公主殿下！”我点了点头，怜惜道：“小刺，是我来了，你没事了。”又发现她身上的绑绳没松，不竟皱了眉头，责怪绿茶，“为什么不给她松绑？”
绿茶红着脸，“娘娘，绑的太紧，系的又是死结，解不开。”
云朱叹道：“这是死绑了，原没打算解开的。”
我瞪了云朱一眼，“说什么废话，还不找刀子割断了。”云朱听了，想了想，探头车外，跟小太监要刀。那小太监也没有，骑了马到前边，从御林军那里拿了把佩刀，回来交给了云朱。云朱接了进来，这才用刀把绳子割断，松了绑绳。刚松开来，小刺的手还反背着，竟是僵了，不能放下。我甚是怜惜，用手揉着小刺的手臂，说道：“小刺，让你受苦了。”
小刺哭了，倒在我怀内，说：“公主，怎么只救了我一个？我那些姐妹们，全都没了呀！”嚎啕得抬起不头，我抚着她光滑的后背，一阵心酸，“小刺，难为你，这么重情，只是我的能力有限，没能……对不起，对不起呀……”
二更，奉上，继续求票，求订阅！亲们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