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起缘1
第328章起缘1
我瞧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在帮阿武，不由心下暗叹：徐惠真是象长孙无垢，对所有后宫姐妹，都照顾有加，便是韦尼子这样的对头，也不肯恶言相向，实在是够贤慧的。一边想一边接过了折子，“惠姐姐，你也写折子了啊，让我看看。”说着打了开来，见上面写道：“陛下以有限的农业收成，去填充无穷尽的欲望。图谋那些还未归附的他国部众，却损失已具规模的大唐军队。从前秦始皇吞并六国，反而加速动摇其已危亡的基础，晋武帝统一三国，反而成了覆败的基业；这难道不是自夸有功自恃强大，放弃德行轻视国家，贪图小利而忘记安危，肆情纵欲所造成的吗？由此可知地域辽阔并非长久安定的谋略，百姓劳苦才是容易动乱的根源。”喔唷，比我写的有道理嘛，再看下面的，又说道：“即使将殿宇覆盖上茅草以示俭约，却还是大兴土木；名义是合理雇用，按价取值，实际仍然会有烦扰百姓的弊病。”咦，大魔王不是闹着说没钱么，怎么徐惠说他还在花费？且放一放，再往下瞧，见又说：“各种珍玩、奇技淫巧，乃是丧国殃民的武器，珠宝绸缎，实为迷乱心灵的毒药。”然后最后又说：“制定法令节俭，还担心民风奢侈；如果法令本身就主张奢侈，怎么可能做为后人的榜样呢？”全部看完，我收好折子，问：“惠姐姐，陛下不是说要节省么，连我的月钱都减少了，怎么你还说他？”
徐惠摇了摇头，“阿紫，陛下只跟你谈军事，从没有说过别的吧？陛下东征高句丽，西讨龟兹，这些战事且不说，又相继营造翠微、玉华二宫，而且近来吃穿用度也颇为华丽奢靡，与贞观初年相比，大是二样，再这样下去，不是在走下坡路么？”
我听得发怔，大魔王竟跟我表面一套，底下又是一套，在定州时我虽也觉察到他的穿用方面讲究了起来，但想他操劳了半辈子，又是皇帝，享受也是应当的。却不料回了长安，越发变本加厉了。不但再跟薛延陀作战，还打了龟兹，还造了什么翠微、玉华的宫殿。我怎么不知道他造了新屋？遂开口问：“他要新殿做什么？又要纳妃？”
徐惠瞧了瞧我的脸色，说道：“阿紫，你别生气，陛下有了你，再没打算纳新宠的，这二处殿子，听说是陛下为新皇后造的，不跟你说，怕是要给你惊喜吧。”
我哼了一声，这才气儿稍平，“造就造了，总不能拆掉。”昂了头想想，又说：“不过以后别让他再造了，这肯定是拿的国库，是让老百姓付帐的。对了，那个龟兹是怎么回事？”
徐惠道：“龟兹那边，原来的国王伐叠死了，他的弟弟诃黎布失毕即位，此人骄横，不服我朝，逐渐失却臣属国的礼节，这也罢了，他还侵扰邻近国家。这才引起了陛下的怒意，下令攻打。”又道：“当时叫去的行军大总管，是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副大总管是右骁卫大将军契何力，带着安西都护郭孝恪等人，一起领兵进攻的龟兹，同时还有铁勒族十三州、突厥、吐藩、吐谷浑的联合军队参与讨伐。”听听，这规模够大的，李世民这么接连用兵，也不怕国家被军费拖垮了！想到此，再也坐不住，爬了起来，“惠姐姐不说，我到是真不知他有这么糊涂，不好好养身子，却做些无谓的事，怪不得他事多，这要不忙，怎么可能？”拉了徐惠，便要去找李世民。
萧后和杨吉儿忙拦着了，萧后说：“阿紫，别说风就是雨的，你现在还病着，闹什么干政？这要是让大臣们知道了，你这皇后位子可不稳。”
杨吉儿也道：“就算惠儿说的是实话，也要挑日子上奏吧，陛下近来事多，你又病着，再拿这些事烦他，保不定会怪罪的，到时你是没事，惠儿却危险，要是进了冷宫，可不是玩的。”
我翻了下白眼，“怕什么，他要敢动惠姐姐，我就……”才说到这，脑袋忽然晕了晕，手撑着榻又坐了下去。把萧后吓了一跳，扶了我问：“怎么了？阿紫。”
阿罗瞧我脸色发白，也怛心起来，和杨吉儿二人一叠声叫请孙神医。徐惠也慌了，懊恼道：“是我的不好，让阿紫气着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不用慌，我刚才起猛了，有点头晕。”
丁丁铛铛见了，一起过来，挤在我身边，只是乱嚷：“母妃怎么了，母妃好不好呀？……”更吵的我头痛，萧后看出我不舒服，便命宫女带走二个宝宝，这二个自是不依，杨吉儿见她们不听话，便亲自镇着二个小鬼，强行抱走。
二个宝宝走后，孙思邈就进来了。萧后和徐惠也不回避，也不落我的帐幔，就这样躺着让他诊治。这也就是孙思邈，换了是别的太医，哪有这待遇？怕是连我的手都碰不到，更别说见脸了。
孙思邈诊了一回，沉思了会儿，方跟我说：“娘娘的身子不宜动气，以后还望娘娘记着才是。”
我问：“孙老，我这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这许多日了，还是不好呢？”
孙思邈道：“娘娘，也不是什么大病，只要休养段时间就好了。”这话说的太拢统，让我不悦，有心逼问，萧后等人在旁，却不好说。想了想，假装累了，卧着说道：“娘，阿罗姐姐，惠姐姐，我累了，想睡会，你们带着福儿出去吧，明儿再聊。”
萧后听了，点首道：“那好，阿紫，你早些歇息，娘明儿在来看你。”领着阿罗和徐惠，还有福儿，一同退出。孙思邈自也是跟着出外，只是他才走到外边，便让我派墨香唤了回来。
“孙神医，现在没什么人了，你就实对我说，我的病到底怎样？”我挥手让宫女们都退开，只留下了墨香，茜雪二个近侍，这才开口询问。
孙思邈捏着胡须，迟疑着说：“娘娘，臣实话说吧，臣治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娘娘这样的体质，总以为是体内毒性未除的缘故，却不料并不是这回事。娘娘的身体，不知何故，逐步衰弱，臣用了许多办法，不能阻截。另外，以娘娘的年纪，似乎不应当这么年轻，臣推算过来，象是娘娘的体内，有种不明物，正在提前消耗娘娘的身子，呈倒退的形式……”说到后来，孙思邈已有些迷茫，不知怎么解释他所见到的现象。我却听得心下冰凉，按他的说法，明明是说我穿越过来，体内受到了影响，比如辐射什么的，导致身体有了异变，再联想到我的长发，在古代剪不断理还乱，这种未知的因素，怎是古代医学能解释的？就算是现代科学也不见得能识别，孙思邈本事再大，也不是时空穿梭的对手。当下也不再问，只说：“让孙神医费神了，本宫知道了。”挥手让他退出。
孙思邈去后，我自知怕是好不了，有些灰心，也不再生气，反正这命都不长了，还有啥好计较的。将徐惠的折子递给了李世民，便再懒得理会，只躺着睡觉。李世民一时不察，只以为我病后体弱，后来瞧着不象，我这儿渐渐的起不来床。这一来把他急坏了，请了许多太医，当孙思邈的帮手，一同为我诊治。因着我的身子，大魔王的脾气也坏起来。在接下来的日子，又杀了个大臣。此人也是十四功臣之一，郧国公张亮。也就是东征闹笑话的那个胆小文臣。
张亮这人，运气一直是不错的，才干也是有的，只可可惜他还有一个爱好——喜欢旁门左道之术，尤其是信任一位叫程公颖的术士。结果到了东征回朝，被陕州人常德玄告发，说他豢养义子五百人，还曾对方术之士公孙常说：“我的名字正与图应验。”又问方术之士程公颖：“我的手臂上长有龙鳞，想要举事造反，可以吗？”这一来，李世民原本就心情不好，这家伙又涉及到了造反。遂立刻下令彻查此事。
和刘洎一样，面对指控，张亮提不出多少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他能做的也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那些话都是程公颖等人因为怕死而栽赃编造出来的。同时他还反复提及自己当年对皇帝有功，请求宽大处理。
可问题是，对于李世民而言，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胆敢觊觎他李家的江山，他肯定会六亲不认。
于是，在听了审讯报告后，李世民当着诸大臣们的面儿，直截了当地提出：“张亮有五百个干儿子！没事他养这么多畜生干什么？摆明就是想造反！”皇帝这么说了，底下大臣哪里还有异议。李世民命文武百官议定其罪行，众人便都说张亮谋反，应当处死。只有一个人提出了意见，仍是将作少监李道裕，他据理力争，提出：“张亮谋反证据不足，不应当判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