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回师1

第319章回师1

所有的改变方案都被否决，唐军继续围攻安市。但随着时间的延长，李世民越来越焦虑。我瞧着他这样子，爽性劝他：“陛下，不如收兵回了长安吧，再打下去，劳民伤财，以前的胜利，怕是要消耗殆尽。”眼看着秋天就要过去，战事却还没有结束。这要是拖到冬季，便不想撤也要撤了。李世民自然知道这点，可是这时放手，等于将到手的肥肉丢弃，叫他怎么甘心？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再打一天，看行不行。”说着，命令部队明天加紧攻打。

我微微摇头，大魔王不肯舍得，这次的决策有些拖泥带水，不是他先前指挥的果断，辽东恐不能平？这么想着，李世民拉我一起外出散心，顺便打些野味。打猎在东征的唐军中，属于普遍的活动。战线的拉长，意味着后勤补给也要延期。唐军各部队这一路上经常打发士兵外出觅食，就地解决一些粮荒。而围困在战争中又是最损耗粮食的，时间越长越会挨饿，不单是杨万春快要啃树皮，唐军也好不了多少，粮草永远是军队的头等大事，没有吃的，士兵哪来力气作战？饿都要饿死了。

李世民拉着我并骑外出，在寻猎物的同时，不时登高观察安市城。策马行了会儿，我就已经射下了好多野鸟。李世民则心不在焉，拿着他那张大号的弓，有一搭没一搭，竟没打到一只。我白了他一眼，“陛下，拉着臣妾出来，难道是想让臣妾为您做苦力？要是这样，陛下只要说一声就是了，不必跟着出来。”

李世民嗯了下，顾左右而言他，“阿紫，你进过安市城，你说，杨万春为什么还有吃的？”我道：“陛下，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当时又没做奸细，城内的粮仓我又没去过，如何得知这些呢？”说着，抬手又是一弩箭，射下了一只野雀。李世民看着护卫过去捡，若有所思，“紫儿，你从没有失过手么？”“这倒也不是，偶尔也会射偏。”我将射空了箭的弩弓抛给墨香，墨香又扔给一个侍卫，让他装好了给她，然后再给我。还没等我接稳了，大魔王从马上伸手，揽住了我的腰，一把就抱到了他马上。我吓了一跳，才要挣扎，已经晚了，身子早到了大魔王的怀内，给他圈牢了，再动不了。喵喵的，我知道你是皇帝，但也用不着当着众人的面秀什么恩爱吧？由不得用手推着他，“二郎，你干什么，快放开了我，这成什么样子，要让无忌哥哥见了，更拿我当祸水了。”

李世民眉头一耸，“无忌哥哥长无忌哥哥短的，你怎么从不叫朕一声哥哥？”切，这飞醋吃的，毫没来由。我微微撇嘴，“那我叫你李二哥哥，好不好？”李世民捂了捂耳朵，“这什么称呼？这么别扭，你就不会叫别的？”

我道：“这个不好，那叫你李哥哥，世哥哥，民哥哥……”说了一串，就是不给他个好听的。李世民瞪着我，才要说话，忽然闭上嘴，竖起耳朵听着，“咦，这是什么声音？”

我侧耳倾听，疑惑的眨了眨眼，“我也听到了，这似乎是猪叫。”李世民点了点头，转头四顾，寻着来源，隔了一会儿，他望着安市城内，说：“是从城里传出来的。”我撑着他的肩，从他怀内探身再听，他说的没错，是从城内传出的，静心探听下，还能隐隐听到鸡叫。只是，无论是那种叫声，都是动物临死时的惨啼。啊哟，安市城内竟在杀鸡宰猪，在被围困了这么多时日后，杨万春还有肉吃，这说明了什么？想到这，和李世民对视了一眼，都被震惊了。

李世民搂着我，脸上阴晴不定，“紫儿，围城的时间这么长了，他们为什么还有猪？这几日朕派人观察，城中炊烟日见稀少，今日忽然鸡啼猪叫，难道他们得到了援助？”

我在大魔王怀内，也是奇怪，转着眼珠想了想，慢慢省悟了，“陛下，援助是不可能的，城都被我们围了，又哪里有人能进去？这些只怕是他们留着的，却等到今日才杀。”说到这，李世民变了脸色，“留到这时才杀？听那声音，不是一二头猪，少说也有十头以上，这么多肉，他们要来干什么？难道是在犒劳军队？”

我听到这句，猛省起一事，“陛下，他们要是在犒劳士兵，则肯定是想要夜间出来偷袭，陛下应当严加防范。”

李世民也恍然大悟，立即掉转马头，“回营！朕要马上提醒世绩！”也不放下我，抱着就共骑回营，急的我连忙叫着他：“二郎，快放我下来，营中这么多人，怎么可以这样？”哪里听得进，带着我一气儿跑回。

到了军营，李世民立刻召见李世绩，对他说：“今日朕出外游猎，却听到了城内的猪叫，围城日久，城内烧饭的炊烟都一天比一天少，今日忽然鸡飞猪跳，叫得如此厉害，这一定是在犒劳军兵，杨万春定是想要夜袭，需严加防范。”李世绩领命，出去布置。这边才提高了警惕，那边杨万春就真的派人偷袭了唐营。当天夜里，高句丽几百人顺着绳索爬出城外。被唐军暗哨发现，报到中军，李世民亲自带人到城下，召集士兵快速围攻，杀死了几十人，其余高丽兵逃回城中。

击退了杨万春的偷袭后，李世民又乐观起来，再次召集将军们开会。会间，江夏王李道宗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在城对面筑土山，等到山高了，就登城攻入。这办法其实很笨，跟愚公移山一个理儿。人工造山，那得多少日子？这么寻思着，我在屏风后，想要出声反对，李世民却高兴起来，大加赞赏，拍板赞同了这个计划。这我就不好拦了，只好让李世民这么做去。说到底，我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按我的念头，便是想让大魔王撤军，在此恋战，有什么好了？

李世民同意后，让江夏王李道宗负责堆山，李道宗率领部下在城的东南角筑土山，渐渐逼近城墙。这中间，城里也不断增高城墙与城外对抗。李世民又吩咐士兵们轮番攻战，每天都有六七个回合，唐军这边用冲车和发射石块，撞开城墙垛，那边城中随即立木栅栏以堵塞缺口……双方拼死纠缠。这当中有一天，唐军打到天晚，李道宗冒火了，亲上前线奋勇攻战，混乱中脚部受了伤害，被士兵们抬了回来。到了营内，李世民亲自为他针炙，并唤太医过来，精心为他治疗。李道宗受伤后，土山的工程并没有稍止，唐军仍然昼夜不停地筑土，总共用了六十天，用去劳力五十多万人次，终于筑成了一座土山，山顶离城只有几丈，可以向下俯瞰城中。

竣工当日，我去前营探望江夏王李道宗。李道宗伤势快好，已不在帐内，拐着腿在山前监督，我从营内寻出来，问他：“道宗哥哥！怎么还没有好，就出来了？”李道宗笑呵呵指着土山，“紫姬娘娘，这座山眼看就要完工，我岂能在营中躺得住？”我昂首望着那山，默默无语。古代的人们精神可嘉，真是没话说了。在没有现代机械的条件下，仅凭人力，竟筑成了一座山！这是什么样的力量？简直是惊天地而泣鬼神！同时，我又明白，这时想要李世民撤军，不大可能了，在花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和时间后，唐军在这个小小的安市，已经泥足深陷，要拔出来，恐怕要等奇迹了。正在观望出神，李世民从后边过来，揽了我说道：“紫儿，山已筑成，你再等二天，朕很快就占了此城，平定辽东！”言语中兴奋异常。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心下不知怎么，不想见他攻克安市。我在安市必竟生活过，安市的武士又曾护送我回唐，再联想到死人脸杨万春，更加迷茫，城破之日，这满身傲气的冷少年肯定活不了，连带着一城百姓都性命不保！念及屠城，那种血流成河的情景，让我不由得从心底生寒，对大魔王说：“世民，答应我，破城之后，不要屠杀！”李世民搂着我的腰，贴着我的脸说：“紫儿，怎么？你怕了？不要紧的，这只不过是说说，朕怎会杀无辜的平民？”嗯，我原也想李世民不会干这种事，只是百姓可以无事，战败的士兵呢？还有，那死人脸呢？有心要为杨万春和安市的武士求个情，却开不了这个口。思考了下，最后还是没说，别人可以做得，我却做不得。如果是我为那死人脸求情，大魔王一定会起疑心，反倒害了他。于是闭了口，看着李世民兴高采烈的样子，表面上也替他欢喜，内心却郁郁不乐，这么长时间的征战，使我看够了流血冲突，只想着回家，可又觉归期遥遥，李世民嘴上说的容易，但事实呢？这心下隐约之间，似有不祥之兆……

土山的筑成，使唐军胜算大增。只是谁也想不到，我的不好预感竟成了真。土山建成的第三日，竟然坍毁，山顶压向城墙，顿时将城墙压的崩塌。正赶上驻守山顶的果毅都尉傅伏爱擅离职守，私自离开营所，高句丽守军趁机组织数百名敢死队，冲出被压倒的城墙缺口，夺占了土山，迅速挖了沟堑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