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伤城1
第269章伤城1
我看着李世民，淡淡说道：“陛下，您是金口玉言，您说的话，会有人怀疑么？再说，佑儿一但被废，跟死了有何差别？臣妾只是为陛下的内心考虑，必竟是您的儿子，如果您下令赐死，以后会很不好过，臣妾不想让陛下伤心，所以才有了这个建议。”
李世民听了，重重出了口气，“唉，朕何尝不想饶了他，这个孽子，这个孽子……”连说了二次孽子后，便气得说不下去，阴雪姿见了，这心下又痛又怕，伏在地下，只是磕首，额上都出了血，“陛下，陛下，他是你儿子呀，佑儿小的时候，您抱过他，亲过他的，陛下，请您开恩，请您开恩！”
李世民握紧了拳头，脸上扭曲着，“雪姿，你说的不错，佑儿是朕的儿子，朕养他教他，并不曾有半点儿亏待他，结果呢，他长大了却来反对朕，带累了一州百姓跟着他受苦，这其间残杀了多少无辜。雪姿，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阴雪姿血流满面，嘶声说道：“是，陛下，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教好他，所以，请陛下赐我一死，只望臣妾死后，陛下能饶了佑儿！”
我在边上看的不忍，伸手扶住了阴雪姿，不让她再磕下去，一边转过脸对着李世民，“陛下，阴姐姐并没有错，佑儿变成这个样子，不是阴姐姐愿意看到的。”
李世民道：“朕知道不是她的错，可是佑儿会变成这样，朕真是想不明白，朕自问算得一个好皇帝了，却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儿子？为什么？”
我瞧着他，缓缓说道：“世民，你不知道错在哪里么？是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天到晚，就是想着国家大事，天下百姓，何曾有过好好教导你的子女？你养着你的王子们，给了他们优裕的生活，却从没有给过足够的父爱，而母爱呢，就算母爱他们也是很难得到，不是么？从生下来那一刻起，他们做为一个男孩儿，注定了是要当王的，所以他们的母亲从不允许过于亲近他们，从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被带离了生母，去学习为人君的一切。他们被人溺爱，被人崇拜，被人捧在手心上，在物欲横流中摸索着方向。世民，你的男孩儿们压力其实很大，他们身上背负着的东西，远比你想象中要多。而做为一个大唐皇帝，一个天可汗的儿子，他们从小就仰视着你，他们知道无法超越你，这是他们又一个恐惧。世民，做你的王子，其实是一种负担，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误入歧途。因此，世民，有时候我真庆幸我生的是女孩，是公主，虽然做为公主，她们也会卷入磨难，但相较男孩而言，她们能背负的，毕竟轻点，至少，她们不会做帝王。”说着话，我慢慢站起来，走近了他，“陛下，我的陛下，所以，请您开开恩吧，佑儿也许只是想向你证明，他是你的儿子，他是存在着的，他这样做的理由，也许只是为了在父亲的视线内，被注视上那么一会儿，只是一小会儿……”我走到他跟前，贴着他的膝跪了下来，双手向上，做着恳求的姿势，“放了他吧，放手吧，好不好？”
李世民流泪了，“阿紫，依你说来，这却是朕的过错了么？朕从来教导他们对的，要他们远离邪恶，费心费力，为他们挑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从属，却全然白费了么？是，朕是对他们不够关注，但朕有这么大的国家要治理，每天睡觉的时间都怕不够，能有多少时间来关注他们，这么多孩子，我能一个个抚育么？闹到后来，却全变成了我的过错，难道是上天在惩罚我么，惩罚我以往犯下的罪过，所以，所以……”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看见他如此痛苦，让我心下也痛了起来，知道触到了他心中最大的隐痛，他这时已在宿命的认为，李佑有可能是玄武门之变而产生的天谴，为了打消他这个念头，我忙劝告：“世民，别这样，别这样，我并不是再怪你，你有你要做的，没有人能把每件事都做的正确，做的完美无缺，所以，你要原谅你自己，同时也宽恕了佑儿吧。”
李世民瞧了瞧我，又看了看血泪斑斑的阴雪姿，终于软了下来，“好吧，就依你的办法，废了佑儿。从此，再不许他入京，也再不许他叫李佑，这世上再没有了李佑，你们都要记住！”
阴雪姿浑身一震，又喜又悲，她伏地咽泣，“谢陛下龙恩！”李世民看着不忍，站起来走过去，扶起了她，用袍袖擦拭着她脸上和额头的血迹，“雪姿，不要哭了，朕已经答应你了，唉，你这是何苦呢，伤害自己，其实也是在伤害我呀！”阴雪姿得他关怀，大为感动，不由自主歪倒在他怀内，呜呜哭个不住。而李世民低声安慰，搂着她温柔地拍着，我跪坐在龙椅前，看着这一幕，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老公抱着别的女人，我再怎么同情阴雪姿，也怕是愉快不起来。只是，这心上却很认同他的温柔，唉，他要是刻薄寡情就好了，我就不会陷得这么深，连孩子都跟他生了，还能怎么样？这一辈子，怕是再脱不了他的魔掌了。
阴雪姿和我的求情恩准后，翌日，唐庭对外宣布，齐王李佑已被赐死在内侍省，接着又将阴弘智等同党斩于西市，被诛的共有有四十四人，其余的人都放过不追究。
齐王被赐死的那一天，真实的李佑由魏信带领着，在启程流放前见了他母亲阴雪姿最后一面。母子二人免不了抱头痛哭，最后在魏信和我的劝告下渐渐收了泪。我在场，是受李世民所托，他怕阴雪姿悲伤过度，便让我负责了这最后的离别。
“阴姐姐，有什么话快说吧，再过会儿，佑儿就要上路了。”我提醒着。
李佑看了我一眼，目光冰冷，让我一惊，奇了，他这么恨我做什么？这么想着，看李佑又收回了目光，对阴雪姿说：“孩儿不孝，让母亲伤心了，只是不知，母亲为我，都承担了什么罪过？”
阴雪姿抹着泪，摇头道：“没什么，只要你没事，娘什么都能忍。”
李佑哽咽着，向三宝问：“我母亲被贬了么？”
魏信看了我一眼，迟疑不答。我倒爽快，替他答道：“阴姐姐已被撤了德妃的封号，降为九嫔。”
李佑咬了牙，望了我说：“这总称了你的心吧，我母亲再不能跟你争宠了……”话没完，阴雪姿失惊，急打了李佑一记巴掌，“佑儿，你说什么胡话！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是你小杨母妃救的。要不是她在陛下面前为你说话，你早被赐死了。”
李佑捂着脸，却不领情，“我不要她假惺惺做好人，我情愿被父皇赐死，也不要她为我求情。哼，她也不是我母妃！”
阴雪姿真生气了，用手赶着打李佑，“你这个孽子，你都说了什么呢！啊，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不明事理的孽子，你是不是都跟弘智学的，怎么也恩将仇报啊！”
李佑一面缩着头任母亲打骂，一面道：“母亲，你不要怕，我知道你在宫内处境艰难，全是这个小妖精搞的，霸了父皇的一切不算，还想着做皇后。我舅舅说的不错，她要是有了皇子，肯定会除了我。”喔唷，这小浑蛋，从哪儿听来的，我是那样的人么？由不得好气又好笑，“小五，让我怎么说你呢？你以为你今天的一切，是谁造成的？还真拿你弘智舅舅当好人了，你知不知道，你外祖阴世师是被你祖父杀了的，你舅舅想报父仇，才拖了你下水，你还茫然不知！真是愚蠢。”
李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不竟问：“母亲，她说的是真的？”
阴雪姿没有说话，只含泪点了点头，这事情隐密，打小就瞒着李佑，也没有谁敢说出来，因此上直到今日，李佑才得知了真相。
李佑呆了，喃喃说道：“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恍然大悟，大叫道：“原来我是仇人的儿子，怪不得父皇不喜欢我，从小他就不理我，却原来我是仇家的后代！”又冲他母亲叫着，“娘，你还不如不生下我，你生下我来做什么，父皇恨我，不会把皇位传给我的，你生我下来做什么……”这浑小子还没完了，竟还怪罪到生母头上，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李世民生的儿子，一点儿也不象呀。忍无可忍下，上去打了他一记耳光，指着他怒道：“混帐的小子，你这么对你母亲么？她为你把头都磕破了，泪都流干了，你反倒拿她撒气，你还是不是人！你怨你父亲不喜欢你，你这个样子，他怎么爱你？你要你父皇拿什么来爱你！难道要把天下交到你这个糊涂小子手上，让百姓受苦么？我告诉你，你父皇从不恨你，你是他儿子，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事，你父皇操了多少心，消瘦了多少，白了几根头发？你父皇从来不曾在人前流泪，这次也哭了，你伤了你父皇的心呢，你这不孝子！好，你要怨，你要恨，都由得你去，反正从此之后，你再不能靠任何人，你只能靠自己，去流放去谋生吧，是死是活，都是你一个人的事。”伸手拉起了阴雪姿，“阴姐姐，跟我走吧，这等糊涂的小子，理他做甚。”拉了就走。李佑却不放了，忙拖了他母亲，问：“阿母，我要被流放到哪里呀？”
祝亲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龙年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