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长安夜色浓又浓2

第267章长安夜色浓又浓2

李承乾展开双臂，立在我面前，虽听李元昌苦口婆心说了一车子话，却不为所动，坚持着不让开，只是一叠声说：“七叔，不行，不行。你绝不可以伤害阿紫！”

我在太子身后，冷眼瞧着李元昌，“老七，你还真是敢说敢做，你以为杀了我，你和太子就没事了，真是可笑。就凭太子手上那几百死士，便想做反，跟陛下对抗，你脑子有毛病是不？”说着从床上下来，伸手推开太子承乾，站到了李元昌面前，“我倒要瞧瞧，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敢谋反叛变。好，我此刻就在你面前，你倒来杀杀看！”

李元昌持剑对着我的胸部，那手微微发拦，看着我迟疑不能下手。李承乾急忙又上前，在旁边抓住了李元昌拿剑的手，“七叔，别这样，别这样，算我求你了，七叔！”

李元昌瞪了太子一眼，“承乾，你这傻瓜，这女人并不爱你，你何苦为了她，放弃到手的天下。”又对我说道：“阿紫，你说得不错，不愧为当年的北燕公主，深知兵法。这时候杀了你，太子便不得不发动兵变，伧促之下，胜算渺茫。只是，太子除了这条路，可还有第二条么？不杀你，你回去对陛下说了，太子不也是逃不过被废么？”才反问了二句，李承乾抓着李元昌的手，用力夺过了那柄长剑，掷剑于地，大声说道：“我宁愿被废，也不伤害阿紫！”喔唷，这小魔王到是很痴心么。虽然很不希望他这么死磕我，不过这时他的举动却解了我一时之危，我不能不利用。看见长剑落地，我松下了半颗心，“还是太子明白，老七你枉为长辈，反不如侄儿。”说着，闪身向外，“冲着太子这份真心，我答应你们，这事就当做没发生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谁知才走了二步，手上一紧，被李元昌拉住了，“且慢，阿紫，放你走了，你要是言而无信，告发了此事，我们岂不是很危险。阿紫，太子肯做这个傻瓜，我可不愿意。”

我抽着被他拉牢的手，可怜，哪里能够？只得板起了脸，问他：“那你想怎么样？你最好快打定主意，我外边的人，可不会有太长的耐心，不会等很久的。”喵了个咪的，我发誓，脱离了今天的险境，回去以后我就练太极，非得把这身武功练回来不可，不然连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那怎么行。

李元昌手上用劲，拉得我一个踉跄，栽入了他的怀内，让他抱住了，在我耳边悄悄说：“阿紫，你当我不知道，这回太子肯定是要被你告发的，你的话能骗谁？”低声说话，又抬头大声道：“你想离开也可以，你发下誓来，绝不说今日之事，我就让你走。”

我用手抵着他的胸，以避免贴得太紧，微微冷笑着，“老七，你真是不开窍，一个誓言又算得什么？我就起了誓，你就能放心了么？”

李承乾走上几步，说道：“七叔，算了，让她走吧。我并不在乎她说还是不说，她要说，也由她去。”一头说一头伸手，从李元昌怀内揽过了我的身子，“阿紫，我条命，早已经卖给了你，是死是活全是你做主，你说好不好？”

我避开了太子灼热的目光，咬着嘴唇，“太子，我并不值得你这样做，太子也不应该为了一个女子，就抛弃了胸中的大志。”嘴上说着，眼光撇处，却见李元昌的脸上闪过丝笑意，眼内色欲微动，盯了下我外露的胸口。我立知有不妥之处，忙低眉一看，自家的衣襟在几番挣扎下宽了，走了光，露出一大半乳鸽来，急忙用手掩了，这脸上不竟飞红，暗暗羞恼，推着太子，便想走人。

李承乾不放，揽着我说：“阿紫，我最后跟你说几句，把我这满腔子衷肠都告诉了你吧。你可知我为了你，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我记得，你以前是突厥的公主。所以我便喜欢学说突厥语，穿戴突厥服饰，还挑选身边容貌像突厥人的分五人为一落，梳上辫子穿上羊皮衣赶着羊，又制作狼头旗和长条旗，设立突厥人住的穹庐，想象着你在那里面。和我一起，逮住羊烹煮，割羊肉共食……可是，等我醒来，身旁却没有了你，我真是止不住的悲哀！我为什么不早一点遇见你，在你做公主的时候娶了你，那么也许便不会，便不会……唉，我有时想想，真的悔恨无比，真想就此死了。真的，阿紫，我真的不想活了。好几次，我在东宫侍卫们面前，假装着象可汗一样战死，叫他们模仿突厥丧礼，跨上马环绕着我的身体，又贴近我用刀划我的脸。他们都在号啕大哭，却哭得这么假，让我好笑，装不下去，我坐起来，对他们说，我宁愿不要天下，不做皇帝，却可以做突厥人，解开头发，投到思摩的部落……思摩是你的族人吧，你看，阿紫，我为了靠近你，哪怕只是一点儿，我也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只要那里有你的气息，我甚至可以做狼族的小兵，就算会象狼一样的战死，也在所不惜！”他娓娓道来，仿佛在说着一个距离很远的草原故事，苍茫而悲凉。末了，他说完了，轻轻放开了我，挥着手，让我离开。

我退着走了几步，慢慢转过身。他真是让我感动，这是第三个能让我动容的男子了，第一个是大魔王。第二个是黑皮阿布，现在又加上了他。有时我真怀疑，自己前世是不是一个狐狸精，竟会迷惑了这么多男人。如果在现代，我也许会骄傲，对小姐妹们说：看，本姑娘多迷人！但在这里，在古代，我却没了这种心情。这才发现，迷人并不是件好事，有这么多人为你付出，对于你来说，其实是一种负担，付的越多，负的也越多，直到你被压跨。人，都是只有一颗心，不可能打碎了分给多个，打碎了的话，就是没了心。人无心，会怎么样？是不是象封神的比干，一腔热血，抛洒在了地下……思虑到此，不由打了个冷战，转过身逃似的离开了东宫。

回到长生殿，我神不守舍，竟忘了打听晋阳公主的下落。等李世民下朝回来，看到他忧虑的面容，才省起来，忙问：“兕子病了么？”

李世民怔了怔，“兕子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咦，大魔王竟不是在为此发愁。我深悔猛浪，李世民很明显是在为国事繁忙，并不知道日间发生了什么。估计是东宫隐瞒了，行刺张玄素恐怕是太子指使的，要不然，东宫为什么要打死了刺客，却不活捉？这分明是杀人灭口嘛。就不知张玄素怎么得罪了太子，恨得非杀不可。后来我才知道，张玄素的一再进谏引起了太子的讨厌，这才派人暗杀他。

李世民问过后，我迟疑中回道：“陛下，臣妾见陛下眉头紧锁，想起早间兕子似有不妥，以为病情加重，所以有此一问。”说不说太子的事呢？我一时不能决定。

李世民哦了一声，“太医怎么说的？”

“没什么吧，吃了药，应当好了。”我想，到底说不说呢？

李世民又哦了一声，拿手抚着额头，说：“朕今日得到消息，朕的五子齐王佑处事不端，性情暴躁，竟将朕派去做长史的权万纪私自射杀了，这不是等同谋反么？唉，朕这个儿子，真是不争气，怕他会胡来，他还真就胡作非为了。”

我吃了一惊，李佑是阴雪姿阴姐姐生的，闹到这步田地，岂不是伤了做母亲的心。便道：“陛下，阴姐姐知道这件事么？”

“朕还没有告诉她，这件事还是先缓缓吧。等朕调查清楚了再说，朕已派了刑部尚书刘德威前往按察，希望佑儿能迷途知反，跟了此人来京自首。”又拍着膝盖懊恼，“这事儿也怪我，当初就不该让这孩子的舅舅亲近于他，竟如此挑唆佑儿，我李家放过他，给了他活路，他反而恩将仇报！”

我不懂了，“陛下说的是谁？”

“还有谁，就是阴世师的儿子阴弘智。”

李世民说完，我才省起，阴雪姿的父亲，是李家的仇敌，当年她父亲阴世师是隋朝忠臣，曾在李渊起兵后挖了李家的祖坟，毁了李家的家庙，并捕杀李渊庶子李智云。李唐得天下后，杀了阴世师，却并没有斩草除根。想不到怨怨相报还没有了结，竟牵扯到了下一代。那个阴弘智无疑是记着杀父之仇的，并把黑手伸到了自家姐姐的身上，把她的儿子赶上了条绝路。思之不免心寒，再想到太子的行径，决定还是不告发了，一天之内二个儿子都来气他，大魔王岂不心伤？于是劝道：“二郎，能够饶了的还是饶了吧，佑儿要是能回头，你还是原谅他，毕竟是父子，虎毒不食子，你说呢？”

李世民唉了一声，抚着额头，“朕何尝不是这样希望，就怕佑儿糊涂，要是听了他那个好舅舅，恐怕就不能善了。”

我见他如此烦恼，便近前伸手替他揉着额角，一边试探着说道：“二郎，佑儿那边，已经这样了，还是不要想了。该想想别的孩子，比如最重要的太子……”虽然不说，却又不能放心，敲敲边钟，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