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兵临城下3
第224章兵临城下3
凤歌张着嘴,闭合了几下,方说道:“阿紫,我,我这是为你好,你这样子私逃出宫,陛下怎会饶过了你?我做为大唐臣子,也是不得不这样做,不过,我不是要押你,我是送你。”
我冷眼瞧着他,“送我?凤哥哥,你真是个大忠臣!为了陛下,连心爱的人也不要了,嗯,也许,我错了,我不是你心爱的人。那么,你又为什么不娶妻呢?”
凤歌眼睛红了,“阿紫,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我是爱你的!”他顿了好一会儿,方下决心说了出来,说完之后,长舒了口气,这话要不是搁在这般危急时刻,就他那木讷性格,断然不会说的。
“爱我?你就是这样儿爱人的么?把我送回长安,却不是要了我,带我到天涯海角?”我故意这样说他,凤歌以前不会这么不老实,不见了几年,竟也在官场磨的这么滑溜了,真是让我生气。不好好钝他几句,难消我心头怒火。
凤歌用手抓着胸膛,脸上满是挣扎的痛苦,“阿紫,你,你不要这样说了……你这是拿刀捅我的心哪!是,如果可能,我真的想带你亡命天涯。可是,这不行,不行!”他说着,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阿紫,你说我忠于陛下,说得不错。是,我是忠于陛下!我能不忠么?我凤家的一切,全是大唐给的,如果要我背叛,那又有什么脸面,去见江东父老?是,我是爱你!可这爱却是全天下所不允许的!我要是带了你,除了被天下唾弃,还能得到什么?我连最起码的安宁也给不起,又何谈爱你?难道我要让你整天忙于奔命,朝不保夕,那样的生活,你愿意么?”他后退二步,泪眼模糊地望着我,“还有,还有……我爱你,但是你……你会喜欢我,爱我么?”他最后这句话,才是他心中最想问的,也是最重要的。原来在他心底,也很清楚明白,他不是我心上的人。
我看着凤歌的眼睛,那眼内包含着纠结错乱的爱恨,深入肺腹的悲哀,原来他的心竟已被情思折磨摧残的如此破碎不堪,这让我大是不忍,没来由的心下一痛,“凤哥哥,既然你这样问了,我就解脱了你吧……凤哥哥,我没有喜欢过你。”转过身子,向着城楼外走出几步,“从此以后,你当忘了我!”
凤歌颤动着身子,跟着我走了二步,又停下了,脸上止不住的泪水横流,虽然他早知是这个结果,但咋听之下,还是犹如晴天霹雳,刺痛着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他撕哑了喉咙,“阿紫!你可以剥夺你给我的一切快乐,一切友情,但你休想连思念都拿了去……”他哽咽着,不能再说。
我背对着他,“凤哥哥,唉,何苦呢?何苦呢!”随着这一声叹息,城楼外杀声越发紧迫,使我不得不做决断,“凤歌,无论怎么样,你都要在今日斩断情丝,还不快带了刺史,马上突围!”
凤歌抬手擦了把脸,抹去了泪水,“阿紫,我不会丢下你的!我让骑兵护刺史突围……”没等他说完,我回过身厉声道:“凤哥哥!你想让刺史送死去么?无人带队,与自杀有什么二样!”
凤歌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可是,阿紫,让我丢下你,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我仰起脸来,盯着他,“你做不到也要做!苗家的男儿,难道就这么不争气!你是这一城百姓的防御使,是大唐的将军,这儿所有人都指望着你,能拯救他们于水火。你如果不走,难道想等着做俘虏么?你一个人做俘虏也罢了,难道还要连累这么多兄弟跟着你一起受难么?如果是这样,我情愿先死在你面前!”
凤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还是不能决断,被我喝道:“凤歌!你再不走,我就从这城楼上跳下去!”这一声喝罢,凤歌方跺了跺脚,说道:“好,我走!”车转身便下城楼,再不敢看我一眼。我知道,他若看了,便再也放不下我。
凤歌将城内骑兵和能走的步弓二军,带走了一大半,只留给了我一千骑兵,扔下了一地伤员,带了刺史,开北门突围。我等他冲了出去,这才领了一千骑兵,在每匹马上都插了二面旗,率军打开东门,直冲对方营盘。
吐蕃在二军冲突下,措手不及,被我骑军撕开了阵线,突围而出。这也是我要留着骑兵的用意,要不然激战之下,骑兵那有这么生猛的力量,这般快速冲出去。只是,虽冲出重围,往下对方的追击,却是不容易摆脱了。当然,松赞干布不可能二面都追,他要是分兵,就消弱了力量,极有可能二支都追不到。他必需选择其一,很快的,他就选了我。我的目标太明显了,全军只有我一个女将,我又带队冲在最前面,长长的青丝飞扬着,挑逗着所有吐蕃人的眼睛,所以没多大功夫,松赞干布就亲自率队,在后面拼命追着我了。
奔驰了会儿,回头看看敌军,对方的马很快,已接近了我的骑兵。很好,瞧这人数,这是对方主力,松赞干布大约看到我这边旗多,又是我领军,怕拦不住我,把重兵都带过来了。“全军注意,到对面山坡停下列阵!”我举手大喊。全军听令,在前面山坡停马,一字形排开。
“举弓!”我又尖声大叫。队官们一个接一个吆喝下去,骑兵们举起了弓,拉开,搭上了利箭。“瞄准了,向上!”我拔刀上指,“放!”骑兵们松手,上千箭支,高高飞起,恰似群黄蜂,嗡嗡欢唱着,落向敌阵。刹那间,射倒了一片。吐蕃前军大乱,一时马嘶人喊。我收刀回鞘,“很好,继续给我跑!”带了队再次上路。就这样,打打逃逃,拖着松赞干布远离凤歌。吐蕃军逼近了,就停下射箭,直到箭支射尽,弹尽粮绝。这时已跑出了三百里开外,骑下的马都累了,再也跑不快。我知道到了跟松赞干布交涉的时机,策马率军上了个山头,停下马来,望着剩下的七八百骑,“将士们,到了分手的时间了,把你们马上的旗都留下,围着山头插上,然后你们从山后走吧,去松州跟凤防御使汇合。”
一个队官问:“折冲将军,那你呢?”折冲将军是凤歌临时为我授的军衔,方便我指挥而设。
我笑了笑,“我留下来,跟吐蕃王谈谈。”
那队官吃惊了,“将军,这怎么行?”
骑兵们也都震惊着,望着我,不肯就走。我皱了下眉,板起了脸,冷然道:“怎么,不听我命令了!是不是想反叛!”不等他们回话,大声喝令,“大唐军律,将军令下,不得违抗!骑兵队……插旗!”
听到这声,所有骑兵条件反射,拔了马上带的军旗,围着山头插了一圈。我微微点头,“很好,现在,向后转!跑吧。”
八百多骑,望着我,所有人的眼内都充满了崇敬,甚至满含了热泪,有几个哭了。“将军,让我们留下来吧!”有人说。
我伸手拔出了腰刀,目露杀意,“你们有谁想不听我的,我可不客气,砍了脑袋陪我!”
“将军!”一个队官见我一意孤行,知不可挽回,只得抱拳行了礼,“保重!我们在松州等着将军!”说毕,策马下山。接下来,所有骑兵跟着撤下,每人都慎重向我行了军礼。
我望着他们消失在山林下,独自一人纵马上到最高处,摘下了面纱,横刀立马,等着吐蕃大军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