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摸摸他
周岚半躺在沙发上，接过冯悦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渐渐缓了过来，胸口的憋闷缓和了些许。
周岚很庆幸冯悦只是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其他什么都没问，否则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休息了一会儿，身体的不适减轻，周岚到底不是个软弱的人，开始强迫自己去理清那一团乱麻。
问题的关键在于，要不要答应陈佑父母的恳求，去报警和作证。
陈佑这两年，为了一己私欲，搞出了这么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各种中伤坑害的举动，周岚对陈佑的情分，早就消耗得半点不剩了。
本以为陈佑咎由自取地被刑拘，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任何关联，却没想到还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周岚当时在包厢，面对陈佑父母的哭求纠缠，烦闷恶心到极点的时候，其实很想说：“陈佑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我不欠陈佑的，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可现在冷静下来，一手抚着腹部的小生命，周岚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不管有多烦多恨陈佑这个人渣，毕竟是一条命，是年迈体弱的那对夫妇唯一的孩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因为这么不体面的情杀案，这对老人也的确可怜。
就算不是为了同情心，周岚向来正直，觉得如果因为自己不愿意出庭作证，导致陈佑蒙冤判死，良心上也很难过得去。
周岚没有纠结太长时间，深吸了口气，决定要向警察说出真相。
所以，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处理和面对说出真相之后的一系列问题。
那天晚上，倪趣途是陈佑下药的受害者之一，于情于理都必须对倪趣途坦白真相，再说倪趣途的人都已经找到了茶楼，根本瞒不住。
周岚在脑海中反复思量，斟酌着该怎么跟倪趣途开口，没等想完，就看见倪趣途脚步急促地推门进来。
周岚条件反射般坐直了身体，竭力平静地打招呼：“倪总。”
倪趣途见周岚脸色苍白，平静又机械地叫倪总，心口酸疼得厉害，朝冯悦说道：“冯悦，你先回公司，通知一下相关的人，下午的会取消。另外，去订一套营养餐，晚饭的时候送过来。”
冯悦答应着出去，包厢里登时安静下来。
面对如此平静的周岚，倪趣途反倒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刚刚跟贺归舟说话时那种得意又兴奋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小心翼翼。
倪趣途连音量都放低了，杵在周岚跟前问道：“你，好点了吗？”
周岚被倪趣途这样的语气问得不自在，顿了片刻答道：“没什么事，倪总，坐下说吧。”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以前听周岚叫倪总，倪趣途总会觉得眼前一亮，心情愉悦，可这会儿连着听周岚叫了两声倪总，却感觉有点刺耳。
倪趣途被这两声倪总，刺得心念一转，干脆懒得再抻着了，拖了个茶室的小矮墩，厚着脸皮直接挨着周岚的脚边坐下了。
虽然挨得近，倪趣途却没碰周岚，一双晶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周岚的肚子看。
周岚向来聪明，倪趣途如此明显的举动，怎么可能不明白。
之前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抵不过孩子父亲这样的目光，周岚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下意识地伸手盖住了腹部，嗓音干涩地开口：“你都知道了？对不起……”
倪趣途像是没听见，头靠得更近，下巴几乎贴上了周岚的膝盖，盯着周岚盖住腹部的手背，小声问道：“我想摸摸他，可以吗？”
要是在以前，周岚一定会认为倪趣途这是在借机调戏，肯定一脚踹了上去。
可此刻倪趣途的眼神和语气，充满了好奇和小心翼翼，仿佛笃定了她怀里揣的是他珍爱无比的宝贝，说话声音大一点都怕吓着。
周岚不由自主地挪开了自己的手掌，红着脸，看着尚未隆起的腹部，说道：“现在还小，感觉不到胎动的。”
倪趣途似乎不信，缓缓将一只宽大的手掌盖了上去，口里还在强行解释：“我试试……”
工作日，周岚穿的是一套干练的裤装，夏天的套装布料都比较薄，隔着布料能明显感觉到倪趣途掌心的温度，暖得周岚的心都在发颤。
倪趣途的手就那么放在腹部，却不敢用力，停留了许久，似乎怕压坏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挪开。
倪趣途温柔地拉起周岚的一只手握住，眼中闪着幸福的光，仰头看向周岚：“谢谢你。愿意留下他。”
周岚的心又是一颤，脸更红了，心慌地预感到如果再不转移话题，倪趣途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做什么，让她无法应对。
周岚竭力镇定下来，说道：“陈佑的父母，今天找我，是想让我为那天晚上的事，报警，作证。”
倪趣途的神色微变，手却没松，坦然说道：“知道。他们为了救儿子，也求过我了。你怎么想？”
周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陈佑，罪不至死。”
倪趣途的脸色变得难看，握着的手都紧了紧，说道：“可他一直在伤害你！”
周岚胸口起伏，闭了一下眼睛，说道：“所以，我要报警，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
倪趣途酸涩地问道：“你就不恨他拆散了你跟施宁涛？要是没有他这一出……”
倪趣途说不下去，手握得更紧，像是怕一松开就要弄丢了一般。
周岚苦笑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恨又能怎样？两个人的事，又怎么能全怪别人。”
倪趣途感觉到周岚的手在抖，紧张得连忙说道：“别激动，现在身体最重要。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剩下的事，都交给我，我会处理好。”
周岚看着倪趣途，问道：“你愿意给陈佑作证？”
倪趣途道：“那天晚上，我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他。能作证的只有你跟施宁涛。我等下就去跟施宁涛谈这件事，争取控制在伤害和影响都最小的范围内解决。”
周岚还想说什么，倪趣途却道：“你什么都别想了，我让冯悦送你回去休息。”
倪趣途终于松开了周岚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说道：“相信我，一定能解决好这件事，嗯？”
倪趣途久在上位，说出的话，自带一种信心十足的气势，习惯了接受倪趣途指挥的周岚，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
没等回过神来，脸颊上已经被温热的唇亲了一下，耳边荡漾着一个字：“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