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黎明前的城市
天刚蒙蒙亮，沈天扬已经醒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闹钟的滴答声在缓慢地流逝时间。沈天扬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内心有些茫然。他的床边，是整整齐齐的书架，上面摆满着各式各样的参考书、习题册，仿佛在时刻提醒他，还有无数的任务等着他去完成。窗台上的小盆栽，在微弱的晨光下悄然生长，而沈天扬的心情却像是被这日常的宁静困住，无法动弹。
今天是周一。又是一个普通的周一。然而，沈天扬心中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不安。这种不安并非来自今天下午的模拟考试，尽管考试确实是紧张的来源之一，但真正让他感到焦虑的是一种更深的、挥之不去的困惑。高考临近，他必须做出关于未来的重大决定，可是每当他拿起那些重点大学的宣传册，或是看到父母期待的眼神时，他内心总会升起一股无所适从的感觉。
“这真是我想要的生活吗？”这个问题，他无数次在脑海中重复，但始终找不到答案。
沈天扬不愿思考得太多，他习惯性地将心中的困惑压下，起床开始洗漱。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似乎已经看不清那个真正的“沈天扬”了。父母为他规划好了一切：名校、硕士、然后进入体制内工作，最后和那些曾经一起追梦的朋友们过着类似的生活——这似乎是最安全的选择，也是最理所当然的选择。然而，沈天扬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当他走到餐桌前时，父母已经各自忙碌起来。父亲捧着报纸，母亲在笔记本电脑前快速敲击键盘。他们的世界依旧井然有序，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轨道，而他，似乎只是这个系统中的一颗齿轮。
“天扬，今天下午的模拟考试很重要，吃完早餐赶紧去学校。”母亲依旧没抬头，语气平淡但充满期待。
“知道了。”沈天扬应了一声，心里却不由得想，如果他今天没有参加这场考试，生活会有什么变化吗？似乎不会。父母会失望，但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新的目标来填补这份失望，生活依旧会按照预定的轨迹运行下去。
沈天扬匆匆吃完早饭，背起书包走出家门。他家住在城市中心的一座高层公寓，楼下是喧嚣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车辆。沈天扬站在街角，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城市特有的钢铁气息。今天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即将发生。
与此同时，住在城市的另一端，韩小楠正匆匆的穿过熙攘的街头。她的生活和沈天扬截然不同。她来自贫困的单亲家庭，母亲靠在工厂打工维持生计，而她则通过兼职打工贴补家用。为了这份工作，韩小楠早上比大多数同龄人早起一个多小时。她穿梭在咖啡馆与学校之间，努力维持着学业和生活的平衡。
今天早上，她依旧赶着时间去她打工的咖啡馆。风呼啸着穿过街道，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韩小楠紧了紧外套，心里不由得盘算起今天的收入和待付的账单。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学校发来的模拟考试通知。她瞥了一眼屏幕，皱了皱眉头。她知道今天有考试，但却无法完全专注于此。生活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学业，还有无尽的责任和现实的压力。
站在咖啡馆的工作台前，韩小楠一边熟练地调配着咖啡，一边思考着下午该不该请假去参加考试。她不能忽视学业的重要性，但经济压力让她几乎无法专心在课堂上。她需要钱，需要维持这个家，也需要为母亲减轻负担。
“我该怎么做？”她自言自语着，内心的就纠结如同一张巨网，牢牢将她困住。
在同一座城市，沈天扬和韩小楠的生活看似毫无交集，但他们的内心却被同样的困惑和压力所折磨。城市的繁华与他们的挣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随着日子的推移，他们彼此的命运也将交织在一起。
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在桌面上，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沈天扬坐在教室的后排，手中握着一支笔，眼睛却无神地盯着黑板前的模拟考试题。整个教室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此起彼伏，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他的答卷却几乎空白。
“放弃吧，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沈天扬脑中不断重复着这个念头。他的目光飘向窗外，远处的高楼大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提醒着他外面有另一个世界，一个他从未真正接触过的世界。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沈天扬下意识地转过头，看见韩小楠从后门溜进教室，脚步轻巧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她迟到了，但似乎并不在意。她抬头扫视了一眼教室，轻笑了一下，然后迅速低头开始填写答卷。
教室的时钟滴答作响，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为教室染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每个学生都在全神贯注地答题，教室里只有笔尖在纸上划动的声音。沈天扬手中的笔停在了试卷上方，悬空未动。他看了一眼卷面上的问题，数学题目如同一团迷雾般笼罩着他，然而，他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他的思绪仿佛被拉回到几天前，那个他无数次回放的场景：父母坐在餐桌旁，严肃地讨论着他的未来。母亲的声音依旧清晰，“天扬，你是我们的骄傲，别让我们失望。好好准备高考，这关系到你的整个人生。”父亲也不住点头，言辞间满是对沈天扬未来的期望和规划。
然而，这一切对沈天扬而言，仿佛是一道无形的枷锁。他知道父母为他付出了很多，也知道他们的期待并非出于恶意，但这份期待让他感到窒息。他不想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他渴望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可是，什么才是他想要的？
沈天扬抬头看着教室的前方，试卷上复杂的数学公式和图形映入眼帘，但它们对他而言仿佛是无意义的符号。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其他同学都在奋笔疾书，唯独他，依然停滞不前。
突然，韩小楠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她穿过教室后门，轻轻地关上门，脚步悄然无声。她走向自己的座位，动作轻盈而自然，仿佛这场模拟考试对她来说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
韩小楠迟到了，但她似乎并不在意。她坐下后，快速拿出一支笔，开始低头答题。沈天扬偷偷瞥了一眼她，她的神情镇定而专注，与她之前在校外打工时那个疲惫的身影完全不同。沈天扬知道，韩小楠生活得并不容易，很多同学都议论她需要靠兼职打工来养家糊口。尽管如此，她从未表现出任何的脆弱和无助，反而总是以一种坚韧的姿态面对生活。
在沈天扬的印象中，韩小楠是个独立、聪明而果敢的女孩。她的成绩总是出人意料的好，尽管她的家庭背景和其他同学相差甚远。沈天扬暗自佩服她，佩服她那种在压力之下依然能够从容面对一切的态度。
“她是怎么做到的？”沈天扬心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个疑问。他感到自己正在被生活中的各种压力压垮，而韩小楠却在同样甚至更大的压力下依旧前行，仿佛生活中的困难根本无法打倒她。
韩小楠快速地在答卷上书写着，她的笔迹流畅而清晰，似乎每道题目对她来说都不费吹灰之力。她的专注与自信让沈天扬更加感到自愧不如。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软弱，无论是面对父母的期待，还是面对学业的压力，他总是感到力不从心。而韩小楠似乎总能找到内心的力量，在逆境中保持坚强。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钟表的指针缓缓移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教室里越来越安静，所有的学生都在集中精力冲刺最后的几道题目。
就在这时，林羽泽推开了教室的后门。他走进来时，带着一股懒散的气息，似乎对这场考试并不感到紧张。他随意地找到一个空座位，动作轻松自如地坐下，甚至没有任何紧张感。
林羽泽，这个名字在学校里无人不知。他是班上的焦点人物，凭借着出众的外貌和家世背景，赢得了无数同学的关注。他的父亲是一位著名的企业家，而母亲则是一位颇有名气的艺术家。家境的优越让他从小生活无忧，他也因此养成了无拘无束的性格，对生活中的事情总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林羽泽坐在沈天扬的前面，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考卷，似乎对考试的结果并不关心。沈天扬注意到，林羽泽并没有拿出笔来，而是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时不时地看向窗外。
沈天扬对林羽泽的印象复杂。林羽泽从不缺朋友，他总是能吸引到周围人的注意力，凭借着与生俱来的魅力和幽默感，他成为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然而，沈天扬对这种“风光”并没有太多的羡慕。在他看来，林羽泽的生活充满了虚伪与表面，而他自己则更倾向于追求内在的价值。
考试的最后五分钟，教室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沈天扬低头看向自己的试卷，许多题目仍然空白。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
“嘿，借我一支笔。”林羽泽低声说道，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沈天扬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看到林羽泽正冲他挤眉弄眼。尽管考试只剩下几分钟，林羽泽看上去却毫不在意。沈天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备用笔递给了他。
林羽泽接过笔，随手在试卷上划了几下，似乎只是为了敷衍这场考试。沈天扬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禁感叹：对林羽泽来说，似乎什么都不重要，考试不过是生活中的一场游戏，而他自己却被这场游戏深深困扰。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学生们开始纷纷交卷离开。韩小楠迅速收拾好书包，低头快步走出教室，她的脸上依然挂着一副镇定的表情。她要赶去下一份工作，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考试的结果。
沈天扬慢慢收拾着书本，他的脑海里依旧在回荡着考场上的情景。今天的模拟考让他更加感到迷茫和无助，他知道自己无法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但未来的道路究竟在哪里，他依然没有答案。
考场外的走廊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刚结束的模拟考题。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勾勒出一片金色的光影。沈天扬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教室，背包里装着未完成的试卷，心情压抑得如同背负着一块巨石。
“今天考得怎么样？”这是他父母今晚一定会问的问题。他已经预见了他们的表情——父亲眉头微皱，母亲用略带责备的语气问他为什么没有发挥好。他很清楚自己会怎么回答，但那一刻却让他无比抗拒。
走出教学楼，沈天扬看到操场上有一些学生在打篮球，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笑声和呐喊声在空气中回荡。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他很少参加体育活动，父母总是告诉他，要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未来才会有出路。然而，每当他看到那些尽情挥洒青春的同学们，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向往。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
“嘿，沈天扬，等一下。”
他回头，看见林羽泽正朝他走来，手里晃动着刚刚借来的那支笔。林羽泽总是一副闲散的样子，笑容像是永远挂在脸上，不论面对什么情况，都显得毫不在乎。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一命。”林羽泽轻轻拍了拍沈天扬的肩膀，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轻松表情。
沈天扬点了点头，接过那支笔，心中却感到一丝不解。林羽泽这样的学生，为什么对考试毫无紧张感？他似乎不需要努力，也没有什么压力，而沈天扬自己却被学业和父母的期望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不担心考试吗？”沈天扬忍不住问道。
林羽泽耸了耸肩，笑容依旧挂在脸上。“担心什么？反正我爸妈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成绩好不好根本没所谓。”
这句话让沈天扬心里一震。他明白林羽泽的家庭背景，父亲是企业家，母亲是艺术家，家中财力雄厚。他们这样的家庭，似乎不需要像普通学生那样拼命学习，未来早已为他们铺好了道路。而沈天扬自己，虽然来自中产家庭，但他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好的成绩，父母的期待将化为失望，他的人生也将失去方向。
“你真幸运。”沈天扬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林羽泽哈哈一笑，似乎没有在意沈天扬的感慨。他拍拍他的背，说道：“别想太多，人生就是这样，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过。”
沈天扬没有回答。他默默看着林羽泽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林羽泽的一句“人生就是这样”，仿佛轻描淡写地掠过了所有的烦恼，但他自己却深知，人生远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