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玉悲这一路往师门所在的那座山去,走到一半,气渐渐消了,看到西厂的人出事,还是和郁菩关系近的,她下意识就联想到玉霍。
可她不能直接断定是玉霍。
“玉悲?”玉仪正扫院子,见玉悲回来很是意外,放了扫帚开院门,“你怎么……?”
玉悲脚步停顿,问:“玉霍在吗?”
玉悲回来几趟,趟趟没好事,玉仪估摸着又是出事了,同她讲实话,“不在,前两天就下山去了。”
要是玉霍还在,玉悲就要去找他,问问罢了,她没打算直接断罪,听玉仪说起他不在,恰好又是这几天下山的,玉悲的心猛跳两下,有些失望。
玉悲问:“他下山住哪里?”
“山腰,有间杂院,”玉仪道,“发生什么了?”
玉悲不想声张,便摇头,“没事,我找他说几句话而已。”
回都回来了,再不孝也要给师仗上盏香再走,玉悲去后山烧香,烧完才下山去的,期间司潋一直没有出屋看她。
“我怕玉悲冲动,找她师兄说什么不好的话,”玉仪半蹲在司潋腿边,轻轻摇她师父的腿,“您就让我下去嘛,他们两个都是倔脾气,闹起来怎么办?”
司潋伸手摸玉仪的后发,乍看严苛的眉目,弯起来却是极其慈祥的,“你们三个都是倔脾气,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老实陪在我身边,不要管玉悲,玉悲心底有分寸的。”
玉仪嘟囔:“玉悲要是有分寸,就不会和郁菩在一块了,您没看见前段日子,那认亲席摆得好大,郁菩恨不得天下人皆知!”
“好了,好了,”司潋慢悠悠说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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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轻巧,你怎么不去骗她过来?”郑娘子斜倚在窗下长榻,翻开一张马吊牌,顺手摸来烟斗吸,说起话来烟雾缭绕,“人家又没犯天条,你们一个二个跟疯了一样!”
玉霍琢磨下郑娘子出的牌,又看眼自己的牌,略一计算,是他输了,推了推牌,丢她一枚碎银,“犯天条?那倒说不上,但确实是坏了纲常。”
“哼,什么破纲常,”郑娘子觉得屋子里闷,掀开帘子,外面光线穿进来,刺了她眼,眯了眯,睁开,登时惊讶,“司二,你看谁来了?”
玉霍疑惑着,门被轻轻敲响,开一条缝,是玉悲,玉霍还未说什么,下意识往前迈半步,挡住屋内。
玉悲擡头,和他对上,蹙眉问:“玉霍,我问你,你有没有再做过杀人的事?”
东厂督主暴死的事,玉霍略有耳闻,玉悲问他问得不肯定,但他能从她语气中明显地辨别出,她认为是他的可能性大于不是他。
怀疑、不被信任的滋味不好受,玉霍亦拧起眉毛,“不是我。”
玉悲抿唇,眸光落在玉霍脸上,看到愠色,看到愤懑,她又低下头,“我还没说发生什么事了呢。”
“你怎么能这么没心肺,”玉霍的手使劲把在门边,想关门,又舍不得,舍不得把玉悲拒之门外。
外面飘雪了,半山很冷,飘雪是常事,今儿的雪格外大,玉悲来时急忙,现下脸冻得又红又僵。
玉霍想让她进来,又似乎不肯,想瞒什么。
忽地,一声脆响在屋内炸开,玉悲和玉霍同时往屋门看。
玉霍先回神,用气恼掩盖慌张,“只是来质问我吗?我已经说了,不是我。”
玉悲见状,再起疑心,故意说:“不是你就不是,我不过是来问问,和你说几句话,你怎么不叫我进屋坐坐?”
“屋子里乱,”玉霍欲盖弥彰的模样令人生疑。
“我又不嫌弃你,”玉悲从他胳膊下钻进屋,首先看到就是倚在长榻上的郑娘子。
其次是碎了一地的烟斗,目光自烟斗移动,挪到郑娘子脸上,郑娘子勾起唇娇娇抿笑,“不好意思,手抖打碎了,没吓着你们吧?”
几乎在这一瞬间,玉悲就意识到郑娘子的出现都是玉霍的安排,也猜到了玉霍的目的,没来得及开口,让玉霍从身后捂住嘴,被他强硬捂着朝屋内走。
玉霍全力压制玉悲的挣扎,低压着狠声,“郑娘,把门关死。”
“嗯,晓得了,”郑娘子挪着身躯去关门,没关死。
她磨磨蹭蹭,没想到玉霍动作很快,他已经绑好玉悲,快速到她身边掐着她脖子,“我叫你把门关死。”
玉霍一推,郑娘子跌在地上,他出门去,回头睨了她一眼,随后猛力砸上门,并在外上锁。
玉悲没动静了,郑娘子一看,她颈后吃了一掌,红了很大块,昏得不省人事。
原本想让玉悲进来发现,没想到玉悲对玉霍不设大防,反应不上来。
郑娘子啧啧嘴,戳玉悲的脸,“不争气。”
玉悲再有意识,天黑了,她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动动身子,后觉自己被束缚双手,两只脚腕都栓铁链。
“醒啦?”郑娘子笑说。
玉悲躺得浑身难受,索性坐起来,乱着头发,左右看一圈,惊觉屋子里鬼气阴森。
院子小,屋子也小,狭窄的屋子里两张小榻,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四周木墙被水浸湿过,又干了,黝黑黝黑的。
那鬼气就是从四方而来的,四方都挂着沾血的刀刃,布块。
郑娘子像是习惯了这里,跟玉悲聊话:“跟司二离开吧,郁菩找不到你们,跟个阉人以后不好过的。”
郑娘子骗天骗地,不会在这件事骗玉悲,因为她就是阉人的遗孀,金宝扇死后,有人讨上门,郑娘子受玉霍恩惠,才没沦落风尘,自然而然就替玉霍办事。
她不忌讳,也真心想让玉悲好过些,真要说为什么,兴许可怜玉悲。
但玉悲不需要谁的可怜,玉悲把手腕中的粗绳放在桌沿边磨,连看也不看郑娘子,“玉霍不是在外有个爱慕之人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