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仇恨滋生
死的人,在船上放着也不是事。陈领头令舵手加快速度,找到靠岸的地方。将四个死尸抬到岸上火化。
天空下了点雨,似乎老天也知人情。晓得这份哀痛。
因为下雨,预想的火化变成了土葬。亲属们流了几日的眼泪,早已把眼泪流干。雨水顺着面庞流下来,滴到地上,啪嗒啪嗒响。
这庄严肃穆的送葬,陈领头不免说点什么告别的话。其余人都立在坟前安静地听着。雨越下越大,最后大家只好仓促回船。
这次事件损失太过惨重,不只大船遭到毁坏,连船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这种情况已经不宜再出海。陈领头和众人商议,决定先在此地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等到彻底恢复了再启程。
那无人船也被带了来,无人船上的食物和水被陈领头安排人收拾妥当,准备加以利用。
船上正常的人变少了,不正常的人变多了。耳聋目暝的,在角落独饮哀*伤。身上有伤的,在床上安静养伤。唯有那疯疯癫癫的,却是一言难尽。也有又哭又笑的,寻死觅活,闹着要跳海的。也有调戏良家妇女的,见了女人又搂又抱,害得船上女性闻风丧胆。也有露癖的,把自己身上扒光,一丝~不挂,完全不觉羞耻,上蹿下跳。也有在船上屙屎屙尿的,搞得乌烟瘴气。更有甚者,去玩火的,差点一把火将船给烧了。
陈领头捏了捏太阳穴,看着这帮疯子闹腾,问他儿子,“这些人还有没有得治了?”
陈公子道:“他们的脑部神经受到不同程度损伤,一时半会儿恐怕……”
陈领头叹了口气,问:“张神医情况如何了?毕竟是老神医了,应该有点办法。”
陈公子道:“还昏睡着。到底年迈了,这一场折腾年轻人尚且受不了,何况那么大年纪……”
陈领头一听,连连叹气,捂着老腰,一个头两个大。
正说着话,两个疯子冲过来推了陈领头一把,“啊!”陈领头不由惊呼一声,往地上栽倒下去,卡擦一声,骨折了。“爹!”陈公子始料未及,赶紧去拉他爹,却没拉住,自己也被带倒了。压在他爹身上,又是一声卡擦,陈领头骨头又折了一根。
“哎哟哟,要了老命了!要了老命了!”陈领头惨叫着,额头青筋直冒。
“嘻嘻,哈哈!”那两个疯子看着倒下的两人嬉笑。
陈公子赶紧从他爹身上爬起来,扶着他爹,着急地问:“爹,您没事吧?您觉得怎么样?”陈领头哎哟哟地叫着,在儿子的搀扶下正要爬起来,忽然头顶下起雨来,伴着一股强烈的尿骚味,两人抬头往上一看,那两个天杀的正脱了裤子没遮没拦地朝他们撒尿!陈领头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当下气得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你们干什么!”陈公子起身朝他们吼着,那两人见陈公子生气,吓得一愣,赶紧跑开了,跑到不远处又朝他嬉皮笑脸。陈公子气得差点晕过去。听到背后他爹哀呼,慌忙过去扶起来。这时有个正常人跑过来,陈公子有心理阴影,被他吓了一跳,立马做出防卫的姿势。带得他爹又是一阵惨叫。
那人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公子,是我,是我,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了这边情况,我来帮你扶你爹回去!”
陈公子看到是个正常的,松了口气,两人扶着臭气熏天,哀叫连连的陈领头回房。此时各人心中滋味杂陈:这都叫什么事啊!
慕容雪最近觉得特别难过,当然,眼下这种状况,也没几个人好过,但是她特别难过。
很多人把这一切的罪责推到了她身上,之前在船上建立的威信、神话瞬间坍塌。她终于跌落神坛,不再受人尊敬,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罪人一样,恨不得把她浸猪笼。若不是船上不正常的还要多些,一切就皆有可能了。不知这算幸还是不幸。
这种被仇视的生活简直是煎熬,尤其面对死者家属的时候。慕容雪的良心还是受到了谴责。
有个小孩,就是那日跪在他爹尸体前哭泣的小孩,就很恨她。见到她不是朝她吐口水,就是朝她扔石子。
慕容雪正走着,忽然背后有声响,慕容雪转身接住了扔过来的石子,看着他。那双仇恨的眼睛,把慕容雪浇得透心凉。虽然她杀过不少人,见过许多生死,但是这仇恨,却从来没有的。因为,她从来都是斩草除根。
“是你害死了我爹!”他说,那声音振聋发聩。
慕容雪感觉有一面锣在耳边哐当一声敲响,砸得她头晕目眩,头一次,她对这孩子心生怜悯,啊,多么可怜哪,她想。
“是你害死了我爹!”他控诉着,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哀伤。
“是,”慕容雪道,“是我害死了你爹。现在,你要杀了我为你爹报仇么?”
那孩子五官清秀,因为忧伤,脸色苍白,此刻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他大概想的是他讨厌这个人,恨这个人,但还没想到要“杀她”。但既然她提起来了,男孩捏紧了手心,瞪着她恨恨地道:“是的!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说完他就跑开了。
慕容雪抿紧了唇,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陈领头折了两根骨头,加上前些天又被跌落的风帆压伤了,这回是伤上加伤,只能卧床。陈夫人也是病秧秧,双亲俱是如此,陈公子这个孝子忙得真是不可开交。
船上无人主持大局,呈现一片混乱状态。秩序完全瘫痪了。慕容雪看到陈公子,对他道:“陈公子,你得出来主持大局啊,船上都快乱完了。”
陈公子疲惫地看着她道:“我知道,可是眼下这状况,我也是有心无力。”
慕容雪道:“你,你得振作,你把他们都治好啊,这些人还有得治吗?”
陈公子道:“我资历尚浅,一时恐怕难以……老师现在又人事不知。唉。”
“这样吧,”慕容雪道,“你先去找个管事的,控制一下局面,这船上都乱糟糟的,真没法呆了。”
陈公子答应着:“嗯,我现在就去。”
这船上的混乱真是令人不安。慕容雪别了陈公子,正走着,忽然有人冲上来要抱她,慕容雪一个转身绕到他后背,朝他劈了一掌,那人直直跌落在地,晕了过去。慕容雪松了口气。也不管地上的人,径直去找伍尚歌。
伍尚歌和伍儿呆在屋里,不大出来,外面的世界实在太疯狂。
“尚歌小姐,”慕容雪在门外敲着门。
伍儿听到她的声音,过来开门,把慕容雪让进门之后,又迅速关上。
伍尚歌迎上来问:“慕容姑娘,你还好吧?”
慕容雪道:“还好还好,外面都是疯子,你们可别出去啊。”
伍尚歌道:“我听伍儿说了,这样可真难办了。”
慕容雪走到桌边坐下,叹了口气,道:“这也怪我。”
伍尚歌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见慕容雪如此说,便也坐下,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雪便把事情前因后果告诉了她,伍尚歌听完吃惊不已。
伍儿在旁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的这样厉害?”
慕容雪道:“我也不知啊,大概是能发出可怕声音的一种什么鼠之类的,它一跑出来,我当时就什么都听不见了。然后大家就变成这样了。”
伍尚歌道:“这什么鼠也是忒厉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