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那一刻的地老天荒（3）

第82章那一刻的地老天荒（3）

“站在哪一边有何分别？这整个朝堂不都是齐心协力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么？又何须非要站队？”季寒食道，“若非说要站在哪一边，季寒食和季家都站在……”

“知道啦，站在天下百姓那一边是吧？”贺兰锁飞快地打断了他，没什么诚意地称赞道，“真不愧是‘大公无私’的季氏后人啊。”

她把“大公无私”几个字念得有些重，无端有几分讽刺味道。

季寒食都不由得自问，这人心当真能毫无偏向，做到大公无私么？即使是先祖季无棣，最是为人称道的睿智仁慈，却在最后关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贺兰，而在某种意义上背弃了其他兄弟，说起来是慧眼识珠顾全大局，可是他的心里，难道真的并无半点私心么？

贺兰锁却倏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朝他偏了偏头，“我该去酿酒了，失陪。”

这告别来得太突然，季寒食一时都没大反应过来，愣愣点头的样子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呆相。

贺兰锁脚步一顿，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又问了一句：“你要不要一起来？”

于是贺兰锁的酿酒坊，一个从未有他人踏足的秘密基地，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迎来了除了她以外的第一位访客。

这几乎是贺兰锁最喜欢呆的地方，她喜欢喝酒，更喜欢酿酒，沉迷于亲手酿造出一种新酒的感觉。由于这种沉迷太过私人，她的酿酒坊从来没有允许其他人进来过，贺兰钥也不例外。

但今天，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让季寒食进来了，像是以极轻率的态度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酿酒坊里空间闭塞，看起来比较昏暗，地上摆放有许多酒桶，空气里飘着一股浓郁诱人的酒香。

贺兰锁爱极了这种糜烂的香气，醉生梦死，安宁中又有点疯狂，像是生命尽头寂静的狂欢。

进了酒坊，她整个人就变了种感觉，极其认真沉迷，把领进来的季寒食晾在一边，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季寒食本想帮忙，却不知做什么，又觉得不愿出声打扰她，于是只好傻站在一旁看着她忙活。

这一看就看得有点回不过神来，贺兰锁模样算不得顶好，气质却很独特，一颦一笑都是风韵，无端地吸引人。但平日里她和她哥哥一样，总有些懒散，而此刻神情间的认真却有种更为与众不同的魅力，看得季寒食近乎痴了。

她酿酒，他看着她酿酒，一样的专注，一样的沉迷其中。

气氛平和安静，时光变得缓慢，一时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等贺兰锁将最后一桶酒发酵密封好，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回过神来时看到的便是那样专注地看着他的季寒食，目光平静、清亮、没有丝毫污浊，也没有过分炽热，只是安宁的等待的目光。

就像一个丈夫看着他的妻子。

贺兰锁也说不清那一刻的感受，似乎，有些心动了，虽然只有一瞬间。

但一瞬间也够了。

“你说……你站在哪一边？”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再一次问。

季寒食看着她，同样一个问题问第二遍，但他总觉得这一次问的她跟上一次有些不同，眼里多了些东西，似乎有种莫名的郑重。

他犹疑了一瞬，换了个说法回答道：“我站在为天下百姓的明主一边。”

虽然只是换了个说法，看起来与之前的说法无异，但其中含义已与之前有了很大区别。一个是滴水不漏的拒绝，一个是有理可循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