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15.撕碎的黑夜
深圳15.撕碎的黑夜
小学时期她们一起住过的小区，欣琪家的门牌号，她到现在还记得。放学时天色还没有黑透，她们一起到附近的文具店看书打发时间，到了晚餐时间，有时会到她家吃，更多时候会到欣琪家吃。“庭瑜来了，我带她去我房间！”陈欣琪一进门就会大喊，然后拉着她进房间，把门关上，两个人在里面玩得开心，再出房间时，就能闻见餐桌上的饭香，欣琪妈妈做的饭总是会放辣椒，但很好吃。“新疆羊肉串！正宗新疆羊肉串！”远处传来喇叭声，传到这里来时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让人听久了感到厌烦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陈淼走在前面，没有再问其他的事情，默默的，像一个引路者。到达欣琪家门口，过去那些分散的情绪全部聚集在一起，黄庭瑜在门口等着，终于听见里面的开门声，陈淼说了声“进来”，她便跟上去，屋内明亮，铁窗外映着淡淡的夕阳色，望不见月亮。陈淼走进厨房，黄庭瑜看着厨房里的那道背影，站在门口，一步也没有挪动。“就穿柜子上面那对黄色拖鞋吧。”王青丽端着一盘菜走出来时对她说，脸上仅有一抹淡淡的喜色，“那是欣琪她姐姐的，她不在家，你就穿她的吧，我就不特意拿了。”“好，阿姨好，”黄庭瑜微微鞠躬，将拖鞋拿下来，走进去，“打扰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客气了，”王青丽在围裙上擦擦手，接过礼盒放在一旁，“先吃饭吧，刚做好。”电视机正在播放晚间新闻。餐桌上方的灯发橙黄色的光，桌上的菜式丰盛。“坐吧，没事。”陈淼对她说。直到王青丽坐下，黄庭瑜才走到桌旁拉开椅子。面对面的距离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王青丽没有脱下围裙，黄庭瑜觉得她比上一次见面要憔悴，还没等她动筷，王青丽又站了起来。“你又要做啥？”陈淼问。“找多一副碗筷来——庭瑜来了，不得一起吃顿饭？”黄庭瑜看王青丽把全新的碗筷布置在她身旁的空位，心头一酸。“哎呀，你这多此一举，普普通通吃顿饭不好吗？”陈淼皱起眉，“没事，别在意，黄同学，吃吧吃吧。”她“嗯”“好”了几声，拿着…
小学时期她们一起住过的小区，欣琪家的门牌号，她到现在还记得。放学时天色还没有黑透，她们一起到附近的文具店看书打发时间，到了晚餐时间，有时会到她家吃，更多时候会到欣琪家吃。
“庭瑜来了，我带她去我房间！”陈欣琪一进门就会大喊，然后拉着她进房间，把门关上，两个人在里面玩得开心，再出房间时，就能闻见餐桌上的饭香，欣琪妈妈做的饭总是会放辣椒，但很好吃。
“新疆羊肉串！正宗新疆羊肉串！”远处传来喇叭声，传到这里来时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让人听久了感到厌烦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陈淼走在前面，没有再问其他的事情，默默的，像一个引路者。
到达欣琪家门口，过去那些分散的情绪全部聚集在一起，黄庭瑜在门口等着，终于听见里面的开门声，陈淼说了声“进来”，她便跟上去，屋内明亮，铁窗外映着淡淡的夕阳色，望不见月亮。
陈淼走进厨房，黄庭瑜看着厨房里的那道背影，站在门口，一步也没有挪动。
“就穿柜子上面那对黄色拖鞋吧。”王青丽端着一盘菜走出来时对她说，脸上仅有一抹淡淡的喜色，“那是欣琪她姐姐的，她不在家，你就穿她的吧，我就不特意拿了。”
“好，阿姨好，”黄庭瑜微微鞠躬，将拖鞋拿下来，走进去，“打扰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客气了，”王青丽在围裙上擦擦手，接过礼盒放在一旁，“先吃饭吧，刚做好。”
电视机正在播放晚间新闻。餐桌上方的灯发橙黄色的光，桌上的菜式丰盛。
“坐吧，没事。”陈淼对她说。
直到王青丽坐下，黄庭瑜才走到桌旁拉开椅子。面对面的距离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王青丽没有脱下围裙，黄庭瑜觉得她比上一次见面要憔悴，还没等她动筷，王青丽又站了起来。
“你又要做啥？”陈淼问。
“找多一副碗筷来——庭瑜来了，不得一起吃顿饭？”
黄庭瑜看王青丽把全新的碗筷布置在她身旁的空位，心头一酸。
“哎呀，你这多此一举，普普通通吃顿饭不好吗？”陈淼皱起眉，“没事，别在意，黄同学，吃吧吃吧。”
她“嗯”“好”了几声，拿着筷子，目光却忍不住往旁边看，看见盛满米饭的碗和无人的空座位，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陈淼夹了一块肉递过来，说：“来。”
“谢谢叔叔。”她机械性接过来，放进口中，食之无味。
并非忌日，陈淼还是想尽可能缓和饭桌上的氛围，他把肉放在米饭上，收回手，顿了一下，说：“庭瑜这次是一个人回的深圳？过来工作？”
黄庭瑜点点头，礼貌回应：“回来办点事。”
“挺好，”陈淼点点头，“以后回到深圳这边，有机会就常来吃饭。”
王青丽的脸色动了动，随后擡起头，“是，有机会就来吃饭，阿姨给你做。”
黄庭瑜喝了一口水，没法立即回答，顿了顿才说：“好，谢谢阿姨叔叔。”
陈淼见气氛不错，放下心来继续问：“在深圳待多久呢？”
“还没有定回去的时间。”黄庭瑜诚实回答。
“马上就过年了呀，你在深圳的话，不然就过来一起吧，欣琪她姐姐到时候也回来……”
“好了。”王青丽出声打断。
黄庭瑜心里一紧。
“怎么啦？”陈淼问。
“你说这些事情干嘛呀？”王青丽皱皱眉，脸撇向一边，“别说这些，说点别的。”
陈淼无奈叹息，“那说什么？聊新闻？聊政治？”
“你！”
“什么意思？饭桌上总不能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说吧？”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哎呀……”王青丽嘟囔着，看一眼黄庭瑜，忽然喘一口气，撇开脸，放下筷子起身，抱着手走到冰箱边。
“好了好了，又怎么了？”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的。”王青丽背过身，声音呜呜抖起来。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陈淼站起身，扶着王青丽的肩膀安慰，“我不是没提以前的事吗……好了没事了…...”
黄庭瑜跟着站起身，椅子咯吱一响，把她的心划了一个伤口。
“怎么没事！”王青丽转过身，望着她，那道目光很软，但攻击力极强，让黄庭瑜定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我想起来了呀，我都想起来了呀……我刚刚在这里做饭，就想起来小时候欣琪跑进厨房，抱着我的胳膊，让我往菜里少放一点辣椒，说庭瑜吃不了辣……欣琪去哪里都总是想着她呀……可是她全忘记了……”
“人现在不就是记起来了吗？才特意过来的。”陈淼说。
“她记起来了，她是终于记起来了，我终于可以说了，可是已经四年了！四年了啊！”王青丽说，“欣琪知道她最好的最惦记的最喜欢的朋友忘了她整整四年，会怎么想？你知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女儿的心情！”
黄庭瑜昏昏沉沉的，低下头，然后弯腰，无力地跪在地上。“对不起，阿姨，叔叔。”
“黄同学，起来起来，”陈淼连忙来拉，“没必要没必要。”
“你怎么能忘了呀，庭瑜，”王青丽跟着跪坐下来，掩面哭泣，“我们家欣琪，你怎么可以忘记这么久啊……她是去台湾找你的啊！如果你们不认识，她根本不会说要去台湾！她根本不会死！你怎么可以忘了啊！把她从我身边夺走的是你啊！你怎么能忘记……”
“对不起……”黄庭瑜跟着哽咽，膝盖跪在地板上，却没有一点感觉，“真的对不起。”
那两条友情手链还在她的口袋里，像一颗定时炸弹上的两条线一样交缠在一起，即将爆发的炸弹不断发出滴滴的声音，让她心脏越来越紧绷，即将爆发。
“回家的应该是欣琪啊，回家的应该是欣琪啊……庭瑜你看着你旁边的空座位，你是什么心情啊，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心情啊……”
王青丽喃喃着，眼泪落在地板上，“这几年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过的吗？庭瑜，你无所谓了，一年反正才回来一次，我们可是每一天，每一天都在这里啊……你怎么舍得让欣琪孤零零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