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清醒之下的吻带出几缕银丝……
除夕清醒之下的吻带出几缕银丝……
程岐整个人的姿势呈现出一种十分温和的样式,脊背微微弓着,整个身子不自觉地向桑虞这边倾斜。
眼底是丝毫不掩的情意与丁点儿变了味的埋怨,但话里却是说的十分为她着想,“你若是为难,那便算了。”
“我不愿意做让你为难的事情。”
男人语调缓缓,吐出的字句轻飘飘的,似是被这院内冷泠泠的寒风一吹,就要化了。
奈何两人离得这般近,桑虞想装听不见都不成。
“我心悦于你,自然......”承认心意这件事,她向来是觉得没什么可逃避的,只是承认心意之后,意味的便是其他的东西了。
桑虞的语调越说越低,到最后,干脆噤声不语。
程岐听她自然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心下无奈,“我之前一直不肯说,担心的便是如今的情况。”
他陡然转了话题,桑虞不自觉顺着这道声音去看。
夜空之上,皎洁的月光迷迷糊糊地打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有风吹过,她水粉色襦裙的裙摆皆数打在了男人冷调的皂靴旁。
一明一暗,倒是有几分相得益彰。
“先前我总觉得,我得自己先立住,不靠父辈,不依托旁的那些东西,而是只我自己。”
他有样貌,有才学,也同样过了殿试,取得了敲门砖。
待到日后慢慢积累,方可再去考虑这些情爱之事。
程岐想到一年前那些天真的想法,黑眸微闪,“可是后来我发现,一切并非是我想象的那般。”
“我以为你的不告而别是厌倦我了,所以才这么不管不顾,连声招呼也不打。”
“哪怕是刚重逢时,我也依然觉得,是你在欲擒故纵,拿我寻开心。”
浓密的黑色眼睫遮住了程岐眼底的思绪,此刻,他整个人明明还是坐在那儿,却偏偏瞧着与方才又有些不同。
多了几丝寂寥与不安。
不安......?
桑虞一愣,心里忽然间就想离眼前的人更近些。
然而程岐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些细微的小动作,他整个人则像是沉浸在了过去的某些时刻,恍然间,叫人觉出几分割裂来。
连带着轻轻吐出的、不多见的心里话,也无端显得有些可怜,“这些年,我过得也还可以。”
桑虞听到这儿,心里的某种预感愈发强烈,放下茶盏,目光追随。
“我知晓,你也有你的不得已。”
帝王年幼,皇权式微,权臣当道,世道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世家或许顾念着所谓的面子,又有祖上的积累,虽不是门庭若市,却也是过得去的。
商贾人家,平民百姓则不然。
三年前恰是内乱,乱臣贼子陈兵京城时,桑家有这样的考量,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可......
“可是阿虞,自打你回来以后......”
哪怕当时他胸有一腔抱负,不应该再去掺和进过去的情感。
哪怕他明白,不能与桑虞走得太近。
可是......
“你回来那日,赏花宴上,我只觉得不能让你出丑。”
“后来,我又觉得,不能让你难过。”
“得让你过得好,过得开心,不再担惊受怕。”
得让你......
在我身旁。
于是,那股早早压制着的贪念便越发攀着他这丝欲望,不断向上,越发不可收拾。
“那现在呢?”桑虞忍不住问道。
程岐努力克制着不去往另一侧看,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现在,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便足够了。”
桑虞听着听着,不知怎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语带抱歉,“可是我伤害了你。”语罢,擡眼,才发现程岐不知何时已经望了过来,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眉宇间,像是在寻求对视的狗狗。
他甚至为那些过往找起了借口,“伤害都是一次性的。”
程岐眼底一派水光,雾蒙蒙的,叫人瞧不真切他此刻的真实想法,于是桑虞便只能听他说。
“是我自己那时候过于固执。”
把这份掺杂了爱的、所谓的“伤害”来回拉扯,让其变成了一把锯子。
锯断了他和桑虞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