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乱了频率的呼吸肆意交缠……
独处乱了频率的呼吸肆意交缠……
四下寂静,唯有外头时不时传来几声洒扫的动静,枝条擦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撕拉”声。
桑虞耳畔的声响仿佛也被无限放大,冷风经由窗棂溜进屋内,一下又一下吹在她心头。
此刻正值巳时,连绵阴雨天后,久违地见了点儿太阳的影子。独属于初冬的阳光撒入,白泠泠的一大片,越过床幔的遮挡,落至程岐身上,恍惚间,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白纱。
他身上的攻击性所剩无几,如今只剩下恹恹。
桑虞被程岐这么攥着手腕,一时半刻,也不由得沾染了几分光晕。
她试图抽出手腕,可下一瞬,却是被榻上的人攥得更紧。
桑虞一愣,“程岐......?”哪怕知晓人此刻没醒,语气亦是不由自主地放轻放缓,如哄孩子一般,“你乖,松手。”
说着便再次试图抽出手腕,谁料这回竟似是触碰了什么禁忌开关一样,男人的力道不减反增,霎时间,她手腕上浮现几丝拉扯带来的薄红。
视线投注,男人本就微皱的眉头更加曲折,半晌,无意识呢喃,“......别。”
桑虞心下一怔,无意识放缓动作,任由程岐攥着。
整个人以一个有些搞笑的姿势伏在床榻边,试着去听清,好一会儿,才听见那声极其轻微的呼唤。
是在喊她的名字。
轻而缓的语调,伴着男人熟悉的嗓音,好好的名字,恍惚间竟被他喊出了几分暧昧缱绻。
一时半刻,桑虞也很难说清她当下的心情。
程岐身上隐隐传来一股好闻的味道,淡淡的药味混着花香,栀子花的清雅很好地中和掉了那些浓重的血腥与药味,时间流逝,如今混合成一种神奇的气息。
刹那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细细缠绕着,经由攥住的手腕,开始无限延伸至四周,狭小天地里,桑虞呼出的空气也被裹上了些不属于她的气息。
一点点蚕食着她本就因疲惫而所剩不多的理智,被线一拽,便会陷入无限的纵容中。
攥着便攥着吧,桑虞想,大不了今夜她在这儿守着便是。
榻上,程岐像是也被安抚住,紧拢的眉头徐徐展开。
桑虞耐心等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幅度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倚着,边用另一只手去探男人的额头。
肌肤相触,这回,那股热浪更加明显,甚至隐隐又再度拔高的趋势。
程岐整个人的面色仍是苍白的,只是额角处沁出的汗越来越多,眼尾像是哭过一般,带着几丝红。
在眼下呈现出一种迷蒙的红晕,跟平日里害羞的模样相似。
然而桑虞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整个手背紧紧贴着,试图传递几丝冰凉,结果到最后,竟惹得她另一只手也被程岐微微勾住了。
裴易端着盘子一进门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好在他身为程岐的副手,也算得上身经百战,又早知自家公子日渐扭曲的那些心思,故而仅仅只是瞥了眼,便迅速地带上门,大步走至床榻边缘两步。
拿起药盏,自若道:“桑小姐,麻烦你给公子喂药了。”他的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一顿,接着便十分上道地搬了个圆凳过来,把碗盏搁得更近了些。
几乎就是桑虞一伸手便能拿到。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诚然,她并不排斥,甚至于也是欣喜的。
毕竟程岐生死未卜,他如今亲眼瞧着,总能安心些,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胡思乱想。
只是......
桑虞:“好,那你先下去吧。”
裴易得令,这才把心放回肚子,片刻,意识到桑虞与自家公子此时不同于以往的氛围,脚下一顿,赶忙加快了脚步离开。
床榻上,男人神情一派安和,只手下死死拽着桑虞一只手的手腕。
碗盏里的药呈现出一片黑乎乎的色彩,若有若无的药味飘过,不必细细嗅闻,便知晓不好喝。
但到底是良药苦口,要趁热喝。
桑虞犹豫了下,试着拿汤勺去喂,奈何程岐昏睡着,黑漆漆的药化成一条黑线,顺着他的唇瓣边缘一路向下,没入软枕。
桑虞盯了会儿,忽地直起身,猛然灌了一小口药,下一刻,又像是反应过来,整个人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她刚刚真是关心则乱,魔怔了!
再如何,也轮不到她嘴对嘴给程岐喂药的。
理智回笼,桑虞只得咽下,瞬间,整张脸苦成一团,手下未停,边继续给榻上的人喂着药。
只是这一回,程岐更加不肯配合。
明明小一些时候对这些药能一口闷掉、眼都不眨的人,此刻竟真的如同稚童一般,紧闭着唇,拒不配合。
手腕处传来的温度越来越高,有那么一瞬间,桑虞甚至怀疑程岐怕是要被炖熟了。
人......真的能烧到这个温度吗?
下定决心好像也只是片刻的事情,待桑虞回神,她已经先一步把大半的药汁再次含在了嘴里。
涩涩的药味一下子让人变得无比清醒。
一时间,桑虞也不知她是紧张于这个吻本身,还是除此之外的、更深层次且更复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