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熟悉的花香,不同的人
试探熟悉的花香,不同的人
营地。
大半个时辰前堪堪经历过一场刺杀,队伍里的惶惶不安感尚未完全褪去。
譬如当下,树林间,葱茏之上偶然掠过几只鸟雀,趁着微风,便足够让有些随行的兵卒疑神疑鬼了。
无他,实在是这“意外”太多了些,一茬接一茬,简直就像是没有尽头。
而队伍自打出发,便一直处于一种诡谲云涌中,天子所派的亲信一方面盯着程岐,另一方面,则又是用更深的敌意对待胡家的人。
胡岳城亦然如此,不过临行前他得了魏延璋的吩咐,到底现在还愿意绵里藏针地做做面子功夫。
故而前面的路途也算相安无事。
直至这会儿,程岐久久未归。
队伍里窃窃的声音逐渐增大,眼瞅着,三拨人谁也不服谁,都铆足了劲儿想要捉住对方的把柄。
眼下,瞥见营地里程岐的亲信裴易一消失,他后脚便掐着点,擡手与几名信得过的兵卒商议起来。
这些人皆是胡府的幕僚,伪装成兵卒一路随行,为的正是伺机而动,好得到些有用的情报回去。
胡家的人最近接二连三地被小皇帝拔出,胡太保却迟迟不曾露面,底下的人自然谋求者,想要多得些有用的信息。
上头的人作何想法他们不知,不过若是为自保,自然是卖力得很。
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高谈论阔,先是还客套地称赞程岐两句年少有为,过一会儿便话锋急转,言及其为天子私下做的那些肮脏事。
可谓是一把见不得的刀刃,出鞘必定见血。
不然也不会不声不响地斩断胡家两三名官员的乌纱帽。
一人说,“这回路途凶险,多半是沾了此人的晦气!”毕竟外头明里暗里想杀程岐的人不算少。
另一人则点头称是,连连点头,“此人为天子的走狗,眼瞅着擢升速度也十分快,实为劲敌。”
胡岳城听到这儿,淡淡地掀起眼皮瞅了那人一眼,冷哼了声。
聚在一起叫商量对策,这几个人倒好,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不知道还以为真夸起来了呢。
那人接触到胡岳城不善的目光,不安地摸了摸鼻尖,半晌,憋出来一句,“但此人的弱点也很明显,听说——”
他神神秘秘道:“他这么拼命,是为着他那个相好呢。”
“此话怎讲?”一旦涉及八卦,众人立刻更加聚精会神。
那幕僚见状,心底更加笃定是自家亲戚得了什么旁人还不知晓的秘密消息,神情隐有自得,“先前有次......听说这程大人堪堪来京城,尚未立脚,便舍命当英雄了。”
“现下又这般拼命,这不是明摆着想要成家立业嘛。”
话音刚落,众人暗自交换眼神,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欲言又止。
这话荒谬中竟又透露着一股合理在,以至于对方夸夸其谈这么半天,竟是无一人打断或质疑。
毕竟......那次胡太后安排的刺杀,本就是循着见血收尸去的。
谁承想,还叫那个桑家的女子活下来了。
但......话又说回来。
一人犹疑着开口,“程岐可是程氏新一代的领军人物,这样的人,会这么......耽于情爱这种小事吗?”
“怎么不会?”那幕僚瞥他一眼,“古往今来,多少英雄难过美人关。”
反驳的人:“......”
胡岳城垂眸半晌,问道:“这就是你的高见?”
那幕僚闻言,立刻收敛起眼底一闪而过的锋芒,恭敬应声,“左右芙城是您的地盘,至于怎么样,是不是......”
“一试便知啊。”
正说着,那头,程岐骑着马幽幽赶来,一席常服,面容沉静,瞧着和片刻前所见俨然没什么不同。
大抵是见他们聚在一处,目光遥遥望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无端叫人心头一惊。
对方望来的眼神像是带了刀子,刺挠得紧。
胡岳城终于等到人,面上恰好显露出几分疑惑,“程大夫真是雅兴,这荒郊野岭的地方,也能待到快日落西沉。”
“山清水秀,溪水潺潺。”程岐微微颔首,不躲不避,“依本官看来,合该是山清水秀之地。”
胡岳城冷哼一声,思及方才幕僚们颇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讨论,一时间,思绪还真的被莫名带偏了几分。
以至于程岐整装完毕,队伍准备再度出发时,就瞧见胡岳城满脸的复杂。
包含着疑惑、不可置信又像是带着几丝窃喜。
程岐神情微顿,半晌才扭头吩咐道:“启程。”
马车一路西行,翌日傍晚便抵达了芙城。
此地的官员得了消息,早早地便守在城门口,乌金色的日光下,乌泱泱地站了一地。
直至尽头处,徐徐浮现出几丝车马的轮廓。
马蹄声如闷雷乍响,不过片刻便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