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7.被绑了

第7章7.被绑了

楼清知得意洋洋地回到院子，矜持地坐在桌前装点信件，贴好了邮戳，“玉平！”

喊了半天没人进来，楼清知推开窗一瞧，院子里热闹得很，玉平正绘声绘色地把正堂的事儿“演绎”给其他人看。

少年穿着马褂，捋起袖子露出抽条中的胳膊，叉着腰演“长官”，逗得其他人捂着嘴偷笑。

楼清知倚着窗看他上蹿下跳。

要说玉平身上最大的优点是什么，楼清知觉得是口才，这小子要是肯念书，以后当个说书先生肯定有出息。

别以为现在的说书先生还是那种在茶馆里讲故事的老头嗷，洋人贵族老喜欢聚在一个大厅堂里头听人“讲古”，讲着讲着就要跳起来、唱起来、然后男男女女围在一起转来转去。

在楼清知看来，这不就是一群说书先生嘛，只不过场景精致些、人更多些罢了。

叫他说，还不如玉平讲故事有趣，但那些贵族都称之为风雅，在外头风靡一时呢。

艺术也好，风雅也罢，若没有噱头，没有华丽的包装，纵他才华斐然也无人问津。

不知想到了什么，楼清知收敛了笑，靠在窗边发起呆来。

“二爷好威风啊。”

轻飘飘一句话从窗户下面传来，楼清知一低头，是陈元弋抱着膝盖坐在他窗下，和他一起看着玉平表演。

陈元弋仰起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手里竟还捧着一本小人书，楼清知一眼认出来那是他昨晚拿给陈元弋念的故事书。

自从教了陈元弋百来个字后，楼清知每晚都趴在床上听他讲故事，有古文、也有闲谈杂书。

仍记这小子把“荀彧”念成“苟或”，笑得他肚子疼。

楼清知扶着窗户弯下腰，打趣道：“温习今晚的故事呢？”

陈元弋笑得腼腆，“二爷又笑话我。”

玉平的故事还在演，正好演到“二爷”威风凛凛地呛老爷，楼清知撑着下巴对陈元弋说道：“幸好你没死。”

陈元弋搓搓厚实的裤子，是啊，幸好没死，不仅没死，还过得更好了，每天有包子吃，有暖和的衣服穿，还有二爷教他念书……

小人书上突然落了几滴水，陈元弋擡头看天，没下雨啊。

楼清知却是清晰看到陈元弋眼里的泪，一巴掌呼他脸上：“哭什么哭，怎么教你的？”

陈元弋赶紧抹掉眼泪，一个立正站了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

楼清知长长地嗯了一声，这才心满意足地问道：“为什么哭。”

陈元弋捏着裤头，小麦色的皮肤有些红，“遇、遇到二爷，跟做梦一样……我怕我其实已经死了……”

这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得跟假的一样，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好日子等着他……他怕这都是他死前的幻想。

很快，楼清知又一个巴掌飞了过去，小麦色的皮肤更红了，“胡说八道。”

陈元弋赶紧“呸呸呸”几下，揉揉眼睛，“二爷，谢谢你……”

楼清知白他一眼，肉麻死了，又狠狠掐了他的胳膊肉，“你晚饭没了。”

陈元弋愣在原地，彻底慌了，“二爷不要啊二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啊二爷！！”

陈元弋哭天喊地，抱着楼清知的大腿求情，“二爷二爷……我知道错了，不要没收我的晚饭啊……”

楼清知站着摆弄信件，任由陈元弋抱着他的腿摇来摇去，“噢，再说两句好听的。”

“二爷二爷好二爷，全天下最好、最帅、最……最……”

一个“美”字卡在嘴边，陈元弋猛然摇头，改口道：“最仁心的二爷啊，赐我晚饭吧好二爷……求求你了。”

楼清知居高临下地戳戳他的额头，“没出息。”

陈元弋可怜巴巴地讨价还价：“今晚给二爷讲两个故事。”

楼清知眉尾一挑：“三个。”

陈元弋连连点头，楼清知这才放过他：“准你晚饭。”

今晚的晚饭格外丰盛，楼清知明天就要去黔阳，在院子里摆了个大桌子，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聚在一起吃，就当是饯别宴。

楼清知胃口浅，吃两口就饱了，倒是玉平和陈元弋这两个家伙活像饕餮转世，楼二爷怀疑他每个月的份例就是被这两个半大小子吃没的。

直到晚上，楼清知洗完澡趴在床上才想起来信还没寄呢！

玉平看他又要着急上火，赶紧哄道：“明天早上我赶早去寄，来得及。”

楼清知这才乖乖趴下，陈元弋捧着小人书讲故事，楼清知看着他粗糙的手，不自觉伸手去扣他关节上的老茧。

陈元弋讲得正投入，没留意到这点小动静，他可是楼二爷的御用故事机，半点差错都不能出的，或是他的老茧太厚，二爷的那点小动作又太轻。

楼清知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屋子里多了个人之后，他的睡眠质量好多了，每晚在暖黄的烛光里睡去，一直有人陪着他，就不会害怕了。

玉平悄悄打了个哈欠，陈元弋轻轻掀开楼二爷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脊背，两人烤热了药膏给他涂背后的疤。

陈元弋边涂边想：这金贵的人啊真是不一样，他摔摔打打惯了，受多重的伤都能尽快恢复，二爷就不一样了，个把月前的伤疤到现在还没褪红。

一想到这伤疤是因他而留，陈元弋那双能提百来斤的手捏着棉签都在颤抖。

次日，所有人起了个大早，玉平寄完信，陈元弋正扛着三个大包塞进车里，抓着玉平问道：“安排好送行李的人了嘛？”

玉平点点头，“天英庄的朝歌姐路子广，已经安排好了，咱上火车，司机去和马夫交接，一路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