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6.二爷又偷偷哭
第26章26.二爷又偷偷哭
陈元弋抱着脑袋沉思良久，“我还没攒够娶媳妇的钱呢。”
楼清知眼睛一眯，把他扯回床上，“娶媳妇的钱”
陈元弋点点头，“嫁娶都要花钱，以后生活在一起也要花钱……没钱还结婚，那不是害人嘛。”
楼清知讥讽一笑，傻子，他肯定不会亏待陈元弋，到时候多给他点老婆本不就是了
他张口欲说，一擡眼看到陈元弋满脸忧愁，心眼突然坏透，话到嘴边成了一句严厉的呵斥：“之前是不是没有认真攒钱现在知道急了？”
陈元弋连连摇头，“我攒了的，都攒了二十块了！”
楼清知冷笑一声，穷鬼，他衣服一披鞋子一踩就不止二十块，这么久才攒这点小钱，讥讽道：“噢，那就是不努力，以后少吃点，多攒钱，不然谁愿意嫁给你。”
陈元弋扁着嘴，又被二爷骂了，二爷讲话真的很刺心，能无死角地捅穿他的心窝，但想到二爷这是在鞭策他，陈元弋又悄悄弯起嘴角。
楼清知奇怪地看陈大面包从崩溃到言笑晏晏，嗯？乐意结婚了这么快！
他翻上身狠狠扇陈元弋的后背，听他抱着脑袋求饶。
“二爷二爷，好二爷……别打我了，我一定好好攒钱，攒够老婆本，结婚的时候不给二爷丢人。”
“嗯。”
楼清知扇得更用力，嘴唇紧抿，像是在克制住某种将要倾泻而出的感情。
陈元弋不明所以，只能趴着任楼二爷打，二爷打累了自然就停下了。
确实如此，楼清知手打麻了，一头倒下，枕着胳膊看窗外的星星。
陈元弋还是早点结婚得好，稀里糊涂地走上那条从众的大道，不要像他一样知道太多，脑子里有了太多想法反倒会犹豫、痛苦，走向窄门的人有他一人就够了。
楼清知抱着枕头蹭蹭脸颊，藏住眼尾的泪痕。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楼清知顺着力道转过身，看到陈元弋关切的眼，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像平时一样互相陪伴着入眠。
楼清知合眼前看向另一间卧室，从他住进来到现在，陈元弋从没在那张床上睡过觉，他习惯了陈元弋的陪伴，陈元弋似乎也有点离不开他。
楼清知突然庆幸没有教会陈元弋太多东西，他依旧是以前那个纯真的人，眼里淳朴澄澈，不会因为他们一直睡在一起而想七想八。
楼二爷睡着后，陈元弋睁开眼，注视着楼清知的睡颜，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他的脸侧，指腹轻揉他眼尾的红痕，抚摸二爷紧皱的眉心。
二爷又偷偷哭了，他的烦恼像天上的星星，在陈元弋脑子里、眼眸里一闪一闪，那样多，那样刺眼，让陈元弋摸不着头脑，心乱如麻。
二爷是不是嫌他烦了？玉平跟着他出门也会被他催婚吗？不会，玉平年纪还小……
他悄悄挪动身子，一点一点靠近楼清知，动作慢到骨骼嘎吱响，他羽毛一样贴着楼清知的额头。
二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的人了，他不想结婚，不想离开他。
他和楼清知一样看到了树林里的那对男人，从二爷的反应来看，二爷肯定很讨厌那样的人，就像于淼，二爷提到他就恨得牙痒痒……
陈元弋垂下眼眸，只在楼清知睡着之后才敢抱抱他，他不想被二爷讨厌，所以他要比别人都乖。
次日，一辆吉姆停在军工厂门口，车门未开，先降下了车窗，吵杂的声音从里面钻出来，陈元弋探头去看，“二爷，在吵架。”
楼清知睁开眼，陈岳祥几乎成了楼清知的御用司机，他挠挠头，“应当是公示出来了，闹上了。”
于司令把厂子交给楼清知前，经营状况已经很不妙，必然要裁掉一部分人，工人们二十年前被分配到这里，将最宝贵最年轻的时光献给了工厂。
与其说是工厂，不如说是他们的家，而现在，家门紧闭，不要他们了。
车门打开，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在沙砾之上，冬风卷过大衣，掀起厚实的里子，楼清知擡头看向门上的几个大字：黔阳建设工业。
于司令的用意不浅啊。
楼清知拿到的工厂文件信息齐全，唯独没有名字，而这处工厂是刘老太爷和于司令共同创立的第一家厂，是刘、于两家在乱世之中谋下的第一块瓦。
如今轻而易举拱手让人，一是时代变了，二是这块烫手山芋早晚要甩出去，恰好楼清知和刘昭需要，那两位正好顺水推舟。
楼清知扫了陈岳祥一眼，看来二老对他的愧疚和鞭策是正相关的……
这些都在楼清知的意料之外，既来之，则安之。
“凭什么说甩就把我们甩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们旷过一天工请过一天假吗！”
“就是，这根本就不公平！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我们这些人以后怎么办！王厂，你总得说句话吧？”
王学圻站在办公大楼前左哄一下右哄一下，“关于后续的安排，组织还在开会商议，一定给大家安排一个更好的去处，成不成？”
人群还在骚动，楼清知没有贸然靠近，反倒问了陈岳祥一句：“这些下岗的工人会怎么安排？”
陈岳祥满脸愁容，“不好办啊，他们都做惯了老活计，可军工厂就那么几家，现在日子好过了，不是造大家伙的时代了，早晚要散一批。”
楼清知点点头，看来于司令把厂子交给他，安抚倒是其次，更多的是试探他的能力，看他平不平得了这波风浪。
楼清知抿着唇，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他拍拍陈元弋的肩膀，对方立马附耳躬身：“二爷”
楼清知在他耳边轻声叮嘱了三件事，“记下了吗？”
陈元弋点点头，“我这就去。”
楼清知颔首，理理衣襟，和陈岳祥一起踏入黔阳建设工业，王学圻一下望见门口停着的车，赶紧拨开人群迎上前，“哎哟，楼先生，有失远迎啊，不好意思，我这管理不当，让你们见笑了。”
几人一边说着厂子革新的事儿，一边往办公大楼二楼走，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几个车间主管跟着他们一起进了会议室，都看向为首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