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3.他可是要开荤的.
第13章13.他可是要开荤的.
不甚宽敞的车厢里有两排窄窄的床，陈元弋第一次见上下铺，“还会有别人来这里吗？”
楼清知坐在褥子上打了个喷嚏，“不会，这趟车早，如果是傍晚的那趟应该会遇到其他干部。”
陈元弋摸出搪瓷缸，去茶水炉那儿接了热水，泡了两块老姜片，“二爷喝点水。”
楼清知捧着水缸喝了一小口，列车员推着铁皮小推车叮铃哐当地路过，嘴里喊着陈元弋听不懂的话，“二爷，那是什么？”
列车员倒着走进车厢，弯下腰提起小推车的木头把手，咯吱咯吱一阵响，他奋力将车轮从车厢连接处拖出来，又继续喊着听不懂的话。
楼清知听了两遍，说道：“卖零嘴的小车，瓜子花生、五香豆腐干，五分钱一包。”
楼清知摸了一块银元给列车员，对方抽出铁夹取下五包炒瓜子、两包五香豆腐干，还有两瓶热豆浆。
列车员拉开铁皮门的那一刻，陈元弋睁大了眼睛，原来这小车子里还有这么多东西！
许是看他的表情有趣，又或者是楼二爷给得实在太多，列车员从一个个小篮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和一把山楂球递给陈元弋。
陈元弋看看二爷，楼清知点点头，他这才捧着零嘴笑出声。
楼清知打开头顶的小黄灯，果不其然又看到陈元弋惊奇的表情，他笑着骂道：“土包子。”
陈元弋还是惊奇地笑，他不怕羞，看什么都很新鲜，甚至觉得文化人讲话真有意思，居然用又香又好吃的包子形容他。
楼清知昨夜刚发过热，现在还有点晕，喝了点热水就犯困，陈元弋赶紧找了份报纸折出一个小纸篓，把他新得的“宝贝”全放进去。
楼清知困得厉害，没空说这样很不卫生，陈元弋给他盖上被子，楼清知缩在小床上，看陈元弋又拿起一份报纸折小纸篓装瓜子壳。
楼二爷会心一笑，哼，还挺有公德心，不像玉平那小子，第一回跟他出门时，习惯性把瓜子壳往地上丢，被二爷揍了两巴掌才灰溜溜地捡起来，之后每次吐瓜子壳都会颤抖。
他眯了一会儿之后，恍惚感受到火车摇摇晃晃地开了，好像没睡多久，听见陈元弋跟人唠嗑的声音。
楼清知嗓子疼，咳嗽了两声，交谈声骤然停住了，额头上多了一只凉凉的手，他听见陈元弋有点着急，“怎么又烧起来了。”
楼清知在心里暗骂，自从给陈元弋改了名字，他的身子骨就没舒坦过，“元弋”这两个字到底有多重压得二爷这条小命快要喘不上气了。
楼二爷的小命真不是一般的小，这个时候知道怕了，怕陈元弋这家伙把他命里的福全吸走。
小的时候他刚认全了字，看到大哥的名字，“铭瑄”从金从玉，可“清知”只有口水，他跟大夫人斗气，哭娘偏心，骂爹对他不上心。
闹了个把月，屁股被爹打肿了好几次，楼清知还是不服气，最后是大夫人给他的小屁股上药，恨铁不成钢地骂他：“算命的老和尚说你这兔崽子生得个红颜命！心比天高，小命比画纸还薄，四柱漏斗似的什么都缺，八字又软得什么都接不住！起什么名都能压死你，没叫‘狗剩’就不错了。”
楼清知吓坏了，不由觉得“清知”这个名字真好。
大夫人骂他小短命鬼，顺便又骂他娘也是个想不开的薄命鬼，又哭又骂气上心头，往巴掌上涂了药，照着他红彤彤的屁股狠狠打了几巴掌。
楼清知至今仍记屁股真的好疼，边打边消毒这样的说辞真害人。
恍惚中被人抱到了怀里，楼清知有意识，配合着吞咽热姜汤，可是嗓子火辣辣地疼，这姜汤喝下去咳得更厉害了，“不喝……”
陈元弋急坏了，似乎在跟其他人讲话，楼清知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肩上，依稀看到一双靴子，裤子紧紧实实地扎在靴子里，收拾得很干练。
一双手扶他坐起，楼清知勉强睁开眼，刚看到陈元弋焦急的脸，后背被人猛地按了好几个xue位！
“唔——！”
楼清知哇得一声吐了出来，陈元弋端着厚布，楼清知整整吐了两块黑乎乎的血。
陈元弋赶紧拿去卫生间丢了，楼清知喘匀了气，身后的人一直在给他拍背，疼归疼，但缓和之后确实好多了。
“二爷，漱口。”
楼清知任由这两个人摆弄来摆弄去，嘴边残留的血迹被身后那个人擦去。
他缓过疼才想起来去看，一转身瞬间睁大了眼睛，连连往后躲，跟他隔开安全距离，“于淼！你怎么在这儿！”
陈元弋左看看右看看，“哎？于大哥，你们认识啊……”
于淼理理衣襟，“对，真是巧。”
他指指陈元弋，问道：“这位跟你是一起的？”
楼清知抢在陈元弋前面说：“我远房表弟，前段时间刚到我家，我带他去黔阳长长见识。”
于淼长长地噢了一声，重重地拍了楼清知的后背，“我刚才给你把病根逼出来了，要怎么谢我？”
陈元弋大吃一惊，“那个黑乎乎的血块是病根”
楼清知也被他唬了一跳，不敢相信，但他现在确实一点也不想咳嗽了，“你还有这手艺”
于淼是刘昭的朋友，这人的家世是他们这些人里最好的，南边三个主要城市乱不乱于家说得算，而于淼是于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妥妥的江南太子爷。
“开玩笑，忘了我于家祖宗干啥的了？”
于淼坐到对面床上，端着陈元弋折好的小纸篓，抓了一颗山楂球丢进嘴里。
于家早年悬壶济世，原本在楼府附近开医馆，直到出了于淼他爹这个著名的纨绔，没成想这个纨绔在乱世之中挣出这份家业，全家都搬去了南方。
楼清知拍拍酸麻的腿，一把夺过小纸篓，“我买的，不许吃。”
于淼立马又抢回来，“小气鬼，我医好你的病，吃点山楂球就要你的命了？再说了，你说这是你的，你会折纸篓吗再折一个给我看看就还给你。”
“我说是我买的就是我买的。”
楼清知跟于淼抢山楂球抢得火热，陈元弋眼看二位爷快打起来了，赶紧又折了一个纸篓，给他们分了两份山楂球。
“你回黔阳吗？”楼清知脾胃虚，吃什么都是过个嘴瘾就没劲了，抢到手里的山楂球也不香了，索性全丢给陈元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