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莫莉看到她的脸色，心疼之余也心惊，连忙解释：“我和他们分手，跟梅姨没有关系，跟你也没关系。那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感情这东西，很难说清楚，不爱就不爱了，我们不想勉强维持。”
如果不确定要成为终生伴侣，为什么要带回来相处，给我会成为家人的错觉，然后又在我投入感情之后突然剥离？
他们也是人，经历断崖式分手会痛苦。
现在我是大人了！我会困惑，会受影响，陷入自我怀疑，担心自己也会成为给别人带去伤害的人。
乔荞，不要和她起争执。
乔荞感觉异常难受，垂头回避母亲的注视。
莫莉以为她听进去了，小心翼翼商量：“梅姨一直挂念着你，她的情况不太好，之前不愿意给家人添麻烦，身上不舒服也不肯说。前天是她生日，她的家人都还留在这边。晚点我们过去走一趟……看看就走，行吗？”
“你找我，是为了她，不是因为谢阳和？”
“乔荞，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妈妈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你喜欢谢阳和，我跟乔歌讨论过了，我们支持你恋爱，只是在婚姻问题上，希望你慎重考虑。”
她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因为她在意梅玲，总是下意识地回避她们之间的冲突。
乔荞委屈，垂头盯着留在腿上的纸条。
不需要过分考虑你妈妈的感受，而掩盖梅玲的恶行。要相信你妈妈，她爱你，远超梅玲这个外人。
真是这样吗？
“好！现在就去。”乔荞答完，站起，埋头往茶室外走。
莫莉大喜过望，连忙拿包起身。
她穿着高跟鞋，高度依然不及女儿。她看乔荞情绪低落，天然的怜爱让女儿在她眼里，依然是小小孩。她伸手，抚着乔荞的背，柔声说：“我预备了一个红包，你把它送出去就行了，我会告诉他们你还有工作要忙……乔荞，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她嘴碎，但是毕竟她照顾过你那么长时间，如果不过去走一趟，别人不知道内情，可能产生误会。”
这几句话，有站她在的立场上考虑。乔荞舒服了不少，低低地应了个“嗯”。
她知道一对上那个讨厌的人，可能会情绪爆发，在车上将刚才的事简单编辑，发给谢阳和。
谢叔叔：我过去接你。
谢叔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是开战许可。
她挺直了背，斗志昂扬。
梅玲住院，家里来了不少人，护士站对面的休息区就坐着两个。她做保姆期间，家人经常借看望她的名义，留在乔家白吃白住一段时间。乔荞认得这两张脸，但不想跟他们寒暄，迅速撇开头。
高丰收不乐意了，跟莫莉打完招呼，忍不住阴阳怪气：“哟，几年没看见人，没想到乔荞长这么大了。你梅奶奶一直挂念你，这下要高兴了。”
乔荞装没听见。
莫莉有些不悦，也不搭理他，转头问高珂：“你姐在里面吗？”
高珂忙着打游戏，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含含糊糊答：“嗯。”
梅玲正挑儿媳的刺，阳慧怡辩解，高琼护着嫂子，在劝说母亲。三人吵吵嚷嚷，门外都听得到。高琼最先看到乔家母女进门，连忙高声打招呼，另外两人同时住了嘴。
莫莉压下烦躁，主动说：“梅姨，乔荞最近很忙，今天特意挤出空，过来看看你。”
梅玲扯动嘴角，挤出一个笑，用很慈爱的目光看向乔荞，热情地说：“乔荞越来越漂亮了，梅奶奶老了病了，没法照看我的小乖乖咯……”
莫莉回头示意女儿拿出红包，乔荞没动，盯着梅玲，很直白地说：“我不是什么小乖乖。你是不是在我妈面前造谣，说方叔叔他们对我心怀不轨？”
梅玲脸色大变，莫莉也慌，连忙摇头，用眼神示意乔荞不要闹。
高丰收咳出一口痰，吐在垃圾桶里，扭头就说：“家里还有事，我们明天就回去了。乔荞，你梅奶奶照顾了你那么多年，现在她病得厉害，光靠一个护工可不行，你多来看看她，帮忙照看照看吧。”
“照顾？我只会这种照顾。”乔荞拉动窗帘，阴恻恻地说，“亲爱的梅奶奶，你要老实点，别哼哼唧唧，黑无常就在外面等你呢，谁乱动就带谁走。”
她指着门，用低沉的声音继续吓唬：“梅玲啊梅玲，安静点，白无常……”
她的怪腔怪调，完全颠覆了过去安静呆愣的形象。
门开了，护士一脸奇怪地看向他们，随后快速说：“725床，量个血压。”
单人病房足够宽敞，但这会的气氛十分压抑。
护士一走，高丰收马上骂回来：“你这是咒她，太过分了，有你这样的人吗？”
梅玲假惺惺地劝他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她的嘴厉害，最会颠倒是非，乔荞不想忍了。
“咒她？我不懂，反正这些都是跟她学的。小时候怕黑怕鬼，半夜老是发烧，不是身体差。这个人不想理我，也不想送我去上滑轮课，天黑就把我锁在房间里，再拿鬼故事吓唬我。”乔荞快速喷完心中的怨气，转头看着想劝阻的莫莉，继续说，“我求你带我一起走，你跟我说外面的生活又累又苦，叫我好好听她的话，安心待在家里。”
“你别胡说！她一心一意待你，那不是怕你受伤嘛。”高丰收怕断了财路，急了，高声嚷嚷。
“小时候一直胖，是因为她不想给我做饭，一天三顿用面包蛋糕打发我，全是在菜市场小摊上买来的杂牌。她说：你爸是畜生，丢下你们不管，你妈一个人养你多辛苦。你有得吃还闹什么，不要给你妈妈添麻烦，不听话就只能把你丢了。她说谁家没爸没妈的孩子饿死了，另一家的孩子被继父打死了，还有的孩子不听话，被卖给了人贩子，打断手脚乞讨。为了恐吓我，还特意带我去广场上，看那些残疾孩子是什么样的。”
梅玲装虚弱，一边咳喘，一边吃力辩解。
莫莉没有心疼，定定地盯着她，痛心疾首吼：“你们闭嘴，让乔荞说完！”
“我不是不想跳舞，是不能再跳舞。高珂动我的手办，我不给，她要护着她的宝贝儿子，死命拽我的手。我痛得厉害，方叔叔要带我去看医生，她还胡说八道，说我是在外面闹事，跟人打架弄的。方叔叔不信，呵斥她，没多久，你就跟方叔叔分手！不是她在背后使坏吗？习惯性脱臼，所以不得不停那半年，错过选拔。高考完有聚会，她用双手扣住同一只手，阻拦我出门，拉扯扭转。即便做了治疗，我的左腕也不能恢复到从前，连‘撇花’都完成不了，还能走出国门去表演吗？”
莫莉脸上满是惊讶、痛苦，还有懊恼。
“你们有这么多年感情，我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为难，不愿意告状。她在你面前说了我多少不好？还有那几位叔叔，他们对我非常好，干干净净的好，补偿了我缺失的父爱。我不知道她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也有权利选择放弃。但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人，我讨厌她，世界第一的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