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回忆杀（十七）

僻静的某处宫殿，分明奢华大气，此刻竟连个声音都寻不得，宫女侍卫都站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切静悄悄的，纵是冷宫，都比不得它此刻的安静。

“哼……”一声愤懑的哼气声隐隐传来，带着些许威压，更多的，却更像是一个在家里受了气的大小姐，帐帷曼曼，影影绰绰中，隐约可见其中一女子斜靠在美人卧上，那愤懑的哼声使得她此时美眸微眯着，透着野猫的慵懒和危险。

许久，她总算回了神，低眸看向一直在一旁喝着茶的男子，慵懒地坐了起来，看着男子凉凉道，，“今天是闹大旱吗？来本宫这一直喝茶连个口都不会开？”

男人好看的眉挑起来，“娘娘这话说的，娘娘心情不好，草民哪里敢妄自开口呢？”

女子收起脸上的怒气，柔媚地开口，“胡说~”随即又一变脸，“不敢妄自开口你还敢来？”

“不敢不敢，”男子笑了一声，一手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叹道，“草民哪里知晓娘娘今日心情不好呢？唉，也怪草民消息不灵通了。”

“彭——”女子似乎拍了一下桌子，“该死的，竟然让她平安回来了，路上埋伏的那些人是瞎了吗？”

顿了顿，她又似乎笑了一下，“也好，活着回来了，本宫就亲自报了这仇。”

柳燊看向她，“草民很好奇，那小子是娘娘何人，竟让娘娘因为他的死而愤怒？”

覃宇琴冷着脸道，“他乃是本宫的义弟，本宫好不容易帮他在江湖挣个一席之地，还没玩够呢，就被那昭然给打死了，实在不甘心。”

“说起来，这昭然公主……倒是个难得的美人儿，”柳燊抚着下巴笑出了与他俊秀容颜不搭的阴险，“就不知经不经得玩儿了……”

覃宇琴哼声道，“不过是个以色待人的丫头片子，竟然伤我的人，自然是要经得起玩儿的。”她斜眼看向柳燊，“你要去收拾她？我可告诉你，那丫头贼得很，没有万全之策，可是轻易动不得的。”

“草民哪里敢妄自行动，自然是要等娘娘来做决定了，”说罢，柳燊又笑道，“不过草民想啊，如果娘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杀了她义弟，不知道多有趣。”

“呵，”覃宇琴冷笑了一下，“你当本宫是傻子啊？她的义弟，可是皇上的子嗣，残害皇嗣，那是死罪，本宫还不至于为了对付个小丫头把自己赔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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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歆玲的性子向来是倔的，皇后最终也没能拗得过她，只好由着她去。

次日。

负责守陵的人首先护送太后凤体前往安国寺去，其他人等啧在其后再去礼佛，这是安国寺的规矩，虽不明缘由，但也没人反驳。

一行人就这般浩浩荡荡地先行出发去往安国寺，途中百姓分站两旁，臂膀上皆自觉绑着白布带，见太后凤体来临，下跪高呼“恭送太后”。

如若太后未曾离世，眼前这一幕或许会令她泪目吧。先帝早逝，从扶持年轻的晟帝登基，到不顾百官反对实行听政，再到费尽心思地更改国法，甚至降低税收……谁也不知道当年的太后以一女流之辈，是冒着怎样的阻力和危险来实现这一宏图伟志的。她从未肖想过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却做出了九五之尊该做的大事，也为自己赢得民心；她不曾怨嗔文武百官昔日对她的冷嘲热讽，亦不曾自怨自艾，她像支柱般，为她的继子，晟帝阮措撑起了整片天，她为他铺平了整个天下，帮他把皇位坐稳，在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她又及时收手，袖手旁观，看着她和先帝最中意的孩子一统天下的威武之姿。

她把天下交给了阮措，把后宫凤印交给了皇后，什么都不给自己留下，独身一人退回深宫，常伴青灯古佛，闲下则带带子孙，偶尔也养花惹草，只再不问前朝政事……

玉歆玲走在棺边，带着厚重面纱的斗笠遮挡住她的容颜，旁人只能从她行尸般的步伐中窥得她的些许情绪。

也不知走了多久，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那些前阵子被皇后极力打压下去的流言又死灰复燃起来：

“哎哎，那走在太后灵柩边戴斗笠那女孩，是不是昭然公主啊？”

“那可不是，年龄一看便是这队伍中最小的，不是她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