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六十七章

她思索着，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许医生发的消息，叮嘱了关于宁白玉病情的各种注意事项，长篇大论的，看得出是极为认真，只是她的目光落到最后那一段话上。

病人心思敏感，一定要多注意情绪变化，多些耐心，病情才能好转。

温砚突然想通了，宁白玉难过的原因。

按照宁白玉如今敏感的性子，一定认为她是对他不耐烦了，所以才让佣人看着他喝汤，而不是亲自喂他。

温砚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返回房间，宁白玉依旧捂着脑袋，被子里传来细微的抽噎声。

她上前，将被子轻轻拉开，宁白玉肩膀微微耸动，泪水连成一片，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来。

她蹲下身，撩开他被眼泪打湿的头发，轻轻抚摸他湿润的脸颊。

“抱歉，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了。”

“我没有对你不耐烦，刚刚身上有汗，怕蹭到你，所以才让佣人把汤端给你，不会有下次了。”

她耐心解释着，宁白玉哭声渐渐弱了下来，眼角湿红，微凉的指尖轻轻勾住她的手。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意外的，温砚明白了他的意思，宁白玉这是又觉得他麻烦自己了，她将他的手拢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捂热他泛着凉意的手。

“宁白玉，不要道歉，你不是我的麻烦。”

她从不是个会因为可怜或愧疚就把人留在身边的人，否则她之前身边那么多人，是不是每个都只要哭上一哭，再拿把刀伤害自己，然后都要她因为愧疚而将人留下？

她更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上次孟聿寒问她，为什么要救宁白玉，她答不上来，后来她也在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救宁白玉，不是说好要和从前一刀两断吗？难道是因为自己偶尔的善心吗？

不是的，这个问题刚冒出来就被她迅速否决了，她只能确定一点的是，自己不想看到宁白玉受到伤害，仅此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想他受到伤害，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宁白玉在她心中产生了一定的变化，是她的意料之外，所以她愿意将人留在身边，在相处的过程中去寻求一个答案，给自己一个答案。

是心甘情愿。

所以宁白玉从来都不是她的麻烦。

许是听进去了，宁白玉逐渐停止了哭声，温砚拭去他眼尾的泪水，“许医生说了，你不能再哭了，不然眼睛会治不好的。”

宁白玉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眼睛能不能治好，若是因为这，温砚会一直这样陪在自己身边，那么一辈子看不见又有何妨？

可他不可以这么说，只能乖巧点头。

“好。”

温砚露出一抹笑，凌厉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宁白玉还是点头，也不说话，就那么用一双雾蓝的眸子盯着她，直到温砚走到门口，他依然如此注视着她，神色黯淡，双手紧紧攥着被角，抿着唇不说话。

温砚到底还是没有离开，而是去书房拿上电脑和文件，回了宁白玉的房间。

当再次听到脚步声时，宁白玉的眼睛明显亮了几分。

温砚替他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床边工作。

“我就在这陪着，你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宁白玉终于笑了，很轻很轻，却像是春花烂漫，温砚的视线明显一顿，又很快移开，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

宁白玉能感受到温砚就在他身边，他悄悄伸出手，拉住了温砚的衣角，见温砚并没有生气，这才放心的攥紧了些，听着键盘清脆的敲击声缓缓闭上眼。

温砚瞥了眼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任由他去了。

许是身体早已超过负荷，宁白玉睡得很沉，敲击键盘的声音不算小，却也没有将人吵醒，直到月亮高高地挂在枝头，将整座城市铺上一层淡淡的银辉，温砚才处理好所有工作。

她轻轻地将自己的衣角从他手中抽出，见他没有要苏醒的迹象，这才带着所有文件离开房间，关上房门。

这段时间她自己也累的够呛，所以沾上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时清发消息的声音吵醒的，打开一看，是关于收购怡甜的事宜，她大概看了看，没有什么问题，便让她着手去办了，时清办事她一向放心。

她洗漱完便去了宁白玉的房间，似乎是刚睡醒，人还有些迷糊，听到温砚的声音，下意识地伸出手，声音有些哑，像是在撒娇。

“阿砚。”

“我在。”

温砚很熟练地将人抱起去洗漱，又喂他吃早餐，中途想起昨天地下室的事情，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昨天去我们之前的房子给你收拾衣服的时候，我路过了地下室。”

话落，面前的男人突然浑身一僵，漂亮的小脸上露出害怕慌乱的神情。

“阿砚……”

“你……看到了？”

见他明显有些激动，温砚安抚住他，“嗯，看到了，你先别激动，小心伤口。”

宁白玉的眼中迅速浮现起了雾气，眼泪欲落不落。

“对不起，我……”

他想解释些什么，可根本无从辩驳，他私自藏了温砚的尸体，他害怕温砚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害怕温砚会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