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登场(2)
好戏登场(2)
栗香犹在齿颊,封灵籁随手一扬,油亮的栗子壳便随风坠落。她反手抽出背后长刀,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身形如穿林惊鸿,衣袂挟着凛冽杀气,直扑弯月堂那
两扇乌沉沉的玄铁大门。
守门的两名弟子只觉眼前一花,冷风扑面,连来人面目都未及看清,喉间已是一凉。
他们捂着喉咙,嗬嗬作响地倒下,眼中残留着极致的惊恐。
封灵籁甚至未曾低头看一眼脚下抽搐的生命,只是手腕轻振,几滴温热的血珠顺着森寒的刀刃滑落,在地上溅开小小的、妖异的红梅。
她擡脚跨过门槛,沉重的玄铁巨门在她身后悄然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只余门外风雪呜咽。
弯月堂内,回廊九曲,幽深如巨兽之喉。
封灵籁就这么提着犹在滴血的长刀,闲庭信步地走在青砖铺就的回廊上。
染血的靴底踏过冰冷的砖面,留下一个个暗红湿濡的足印,蜿蜒如地狱之花曼珠沙华盛开,在这肃杀的堂口,透出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凄艳。
四周惨嚎声、呼救声此起彼伏,闻声赶来的堂内杀手,甫一交手,便觉一股沛然莫御的杀意扑面而来,心胆俱寒。
冲上前的,往往只觉刀光一闪,便已魂归地府。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如毒蛇吐信,陡然从回廊尽头传来,刺破了弥漫的血腥与混乱。
封灵籁脚步未停,只是微微擡眼望去。
朱漆廊柱旁,斜倚着一个鸦青长袍的男子。怀中长剑未出鞘,幽冷的剑柄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微芒。
他大半面容隐在檐角投下的阴影里,唯有一双狭长的眼睛,亮得惊人,闪烁着野兽盯上猎物般的嗜血光芒。
“姑娘好大的煞气,竟敢单枪匹马闯我弯月堂重地?”男子声音低沉似寒潭水,尾音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颤栗。
封灵籁唇角勾起,笑意却未达眼底,手中长刀斜斜指向地面。殷红的血珠沿着刀尖,一滴,又一滴,在地上晕开刺目的红。
“来做笔买卖。”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烟火气,“可惜,贵堂的迎客之道,实在聒噪了些。”
鸦青长袍的男子,眼中精光一闪,他玩味地打量着眼前这浑身浴血却气息沉凝如渊的女子。
他缓缓直起身,怀中长剑发出一阵细微而急促的嗡鸣,仿佛渴饮鲜血的凶兽按捺不住躁动。
“哦?”他慵懒地拖长了调子,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剑鞘,“何等泼天的买卖,值得姑娘如此大开杀戒?”
封灵籁手腕一翻,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锐响,留下一道深痕,“我要见你们堂主。”
男子眉峰一挑,阴影中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诮。
“堂主?”他低笑出声,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惊动的。”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三寸,寒芒如电,杀机毕露。
“所以——”封灵籁倏然擡眸,眼底寒光暴涨,“我只好,一路杀到他眼前!”
最后一个字尚未落地,两道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轰然撞在一起。
金铁交鸣之声,锐利得几乎要撕裂耳膜。
封灵籁长刀横架,硬生生格住那刁钻刺来的剑锋,狂暴的气劲以两人为中心炸开,震得廊顶积年的灰尘簌簌而落,檐角冰棱断裂坠地,发出清脆碎响。
两人一触即分。
男子连退两步,宽大的鸦青袖口被凌厉的刀风割开一道长口,露出内里劲装。他非但不恼,眼中战意反而如烈火燎原,灼灼逼人:“好!痛快!”
封灵籁根本不屑回应,刀势骤然一变,方才还似静水流深,此刻却化作九天罡风席卷。
刀光层层叠叠,密不透风,每一道寒芒都裹挟着刺骨的杀意,直指男子周身要害,狠辣决绝。
男子面色凝重,剑走龙蛇,身形如鬼魅般在漫天刀影中穿梭腾挪。他的剑法诡谲奇险,每每在刀锋及体的刹那,以不可思议的柔劲或险之又险的格挡化去致命一击。
眨眼间,两人已交换数十招,刀光剑影在狭长回廊内纵横肆虐,所过之处,梁柱、栏杆上布满深深浅浅的划痕,木屑纷飞。
蓦地,封灵籁刀锋一滞,左肩空门微露。
男子眼中厉色一闪,岂肯放过这等良机?
他挥舞长剑如毒蛇吐信,快如闪电,直刺那处破绽。
眼看剑尖即将洞穿衣衫,封灵籁身形却如风中弱柳,倏然一折,那必杀的一剑竟贴着肋下掠过,只削落几缕青丝。
与此同时,她手中长刀借着回旋之力反手撩起,一道凄艳的血线瞬间自男子持剑的手腕迸射而出。
男子闷哼一声,剧痛钻心而来,长剑几乎脱手,鲜血滴滴答答落在青砖上,迅速晕开。
冰冷的刀尖,带着男子鲜血的温热,稳稳抵在他咽喉要害。
封灵籁眼神无波,只有彻骨的寒意:“现在,能带路了么?”
小九低头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腕,竟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由压抑到放浪,肩膀不住地耸动,仿佛遇到了平生仅见的趣事:“妙极……当真妙极!”
他随手扯下一片衣角,胡乱缠住伤口,转身便走,步履依旧从容,只是背影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诡谲:“随我来。”
穿过三重机关遍布、杀机暗藏的庭院,浓郁的血腥气渐渐被一种沉郁的檀香取代。
男子停在一扇雕琢着繁复暗纹的乌木门前,屈指,用一种特定的节奏叩响——一短,两长。
“进。”门内传来一个声音,低沉厚重,如同闷雷滚过地底。
屋内烛火摇曳,光线幽微。青烟自兽首香炉中袅袅升起,缭绕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