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枯”毒 - 破重山 - 湘水泽兰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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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枯”毒

“美人枯”毒

“噤声!”左侧宫女脸色骤变,一把攥住同伴衣袖,目光如惊弓之鸟般扫视四周。待确认竹影摇曳间确无旁人,方压低嗓音,字字如冰:“这等要命的话也敢浑说?深宫禁苑,你我微贱之躯,知道的越少,脑袋才越稳当!那等邪祟阴私之事,提也莫提!若管不住舌头,当心祸从天降!”

右侧宫女吓得面无人色,手中竹帚几乎脱手,连声道:“是是是,我失言了,再不敢了!”

沉寂片刻,右侧宫女脸颊忽又飞起两朵红云,声若蚊蚋:“你……你说戚太医他……可曾婚配?”

左侧宫女噗嗤一笑,眼中促狭:“哟,这是动了春心?”

右侧宫女羞极,挥帚将积雪扫向同伴:“休得胡言!我……我不过随口一问!”

那绯红却已漫至耳根。

左侧宫女抿唇,眼波流转:“随口一问?瞧你这脸红的!戚太医年少英才,医术通神,更兼丰神如玉,东宫多少姐妹暗地里偷瞧呢!你若真有意,可得快些,莫教旁人捷足先登了去。”

右侧宫女螓首低垂,纤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语带苦涩:“我……我这般微末之人,哪有这等福分?戚太医那般人物,云端高士,怎会……怎会垂青于尘埃……”

左侧宫女见她神色凄然,心头亦是一软,轻叹一声,上前揽住她肩:“莫要妄自菲薄。咱们虽是奴婢,却也堂堂正正。缘分一事,玄妙难言,谁又能断言没有一线之机?”

右侧宫女擡眸,眼中希冀微闪,旋即又被深宫寒潭般的现实浇熄,化作唇边一抹苦笑:“缘分?这重重宫阙,锁金囚玉之地,何曾有缘分之说?你我之命,何曾由得自己?”

竹风呜咽,吹散低语,只余扫雪之声空洞回响。

片刻,左侧宫女忽又凑近,神秘兮兮道:“罢了,姐姐倒听得一事,或可予你些方便。”

“何事?”右侧宫女茫然。

“听闻戚太医每日未时三刻,必至西院鱼池投喂锦鲤。此刻时辰将至……”左侧宫女压低嗓子,眼中带笑,“你若真存了心思,何不去‘偶遇’一番?”

右侧宫女顿时霞飞满面,羞恼地推她一把:“呸!休要胡说!谁……谁要去!”

“去不去随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哟!”左侧宫女笑得狡黠。

右侧宫女心跳如鼓,虽口中否认,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西院方向,指尖将衣带绞得更紧。

恰在此时,远处足音笃笃。

两人神色一凛,慌忙低头,竹帚挥舞得密不透风,仿佛方才私语从未发生。

一名面容冷肃的嬷嬷行至近前,目光如刀般刮过:“扫个地也这般磨蹭!可是皮痒了?”

左侧宫女忙赔笑:“嬷嬷息怒,这就扫完,不敢怠慢!”

嬷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吐了吐舌头,复又埋首。

巨石之后,封灵籁将这番少女心事尽收耳底。她擡眼估了估天色,身形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滑向西院。

西院鱼池幽静,几株玉兰疏影横斜。池水清澈,数尾锦鲤悠然摆尾。

封灵籁隐于一株玉兰虬枝之后,凝目望去。

但见一道颀长身影,身着藏青袍服,步履从容,踏雪而来,正是戚玉嶂。他驻足池畔,信手将掌中鱼食洒落池中,如细雪纷扬,引得锦鲤争相唼喋,水波微漾。

封灵籁正欲现身,身后却传来一阵细碎裙裾声。她眸光微侧,只见方才那右侧宫女,正踌躇着向池边挪步,脸颊红晕未褪,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封灵籁唇角微弯,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笑意:“倒是个急性子的痴丫头。”

那宫女行至池畔,脚步顿住,目光游移,既想上前,又畏葸不前。

戚玉嶂似有所觉,身形微顿,侧首望来。目光温润,却带着几分疏离:“这位姑娘,有事?”

宫女如受惊小鹿,脸色霎时通红,语不成句:“奴……奴婢只是……路过,惊扰太医,罪该万死!”

说罢,慌乱地福了一礼,转身逃也似的离去,背影仓皇。

待那抹粉色消失在月洞门外,封灵籁方从玉兰树后转出,语带调侃:“戚太医好生玉树临风,惹得深宫芳心暗许无数啊。”

戚玉嶂骤然闻此魂牵梦萦之音,心头剧震。他连日为太子沉疴殚精竭虑,几疑是幻听。

他霍然转身,待看清树下那张全然陌生的清丽容颜,剑眉微蹙,目光如电:“美鲛人?你这脸……可是易容?”

封灵籁眸底异色一闪,擡手轻抚脸颊,嫣然笑道:“正是,如何?可还认得出来?”

戚玉嶂凝视她片刻,唇角终是勾起一抹无奈浅弧:“若非这声音刻骨,确然难辨。若连声音也变了,只怕真要对面不识。”

封灵籁笑意渐敛,眼底浮起凝重。寒暄之念顿消,眼前闪过肖灵音苍白如纸的脸。她上前一步,压低嗓音,将肖灵音身中奇毒、鱼鳞斑蔓延、命悬一线之事,扼要道出。

戚玉嶂听罢,神色倏然沉凝如铁。他沉吟少顷,低声道:“此毒凶险,须我亲见方能定夺。然今日申时,尚需为太子行针。你且归去,待我诊毕,即刻前往。”

封灵籁颔首,眸中情绪翻涌:“好。你……身处东宫漩涡,务必万事小心。”

戚玉嶂深深看她一眼,目光沉静而有力:“你也珍重。”

夜色如墨,烛影摇红。

封灵籁独坐桌前,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发出单调的“笃笃”轻响。眉尖微蹙,眼底隐有焦灼暗涌,似在推演万般可能。

曲正文如困兽般在室内踱步,足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目光频频扫过榻上昏迷的肖灵音,又投向封灵籁,焦虑几乎溢出:“无名,你今日可是去寻戚公子了?他如何说?师姐的毒……可有解法?”

封灵籁心头猛地一跳,擡眸看他,目光如针。

他如何知晓自己去了东宫?是据理推断,还是……

她心思电转:是坦诚相告,还是为护戚玉嶂周全而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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