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石（大修）

天外飞石（大修）

“唉，连重溟的师父，对此疾也束手无策。”莫老头轻抚长须，眼中慈祥，“多亏重溟那孩子有孝心，常伴我左右。丫头，老头子今日说句掏心话，重溟品性纯良，如未琢之玉，你大可放心。若他日有负于你……”

老人双目圆睁，木杖重重顿地：“老夫定打折他的腿，清理门户！”

封灵籁面颊绯红，声若蚊蚋：“前辈，方才不是在说这刀的来历么？怎又扯到这些……”

“哎哟！”莫老头一拍额头，笑道：“瞧我这记性！人一老，话就散漫了。”

他捋须沉吟，“方才说到哪儿了？”

不待回答，他猛地拍腿：“是了！那时见他浑身绷带，哭得撕心裂肺，我实在不忍，便点了他的昏睡xue。”

莫老头眼中掠过痛楚。

“当夜，我便单枪匹马杀上了天门教总坛！”

他霍然起身，虽凭木杖支地，袖袍却无风自动，一股凛冽气势勃然而发，“那一战！杀得天昏地暗，血染山河！”

说到激越处，他须发戟张，恍如重回修罗屠场。

封灵籁眸中异彩连闪，攥紧拳头：“前辈可能教我武功？我也想要这般纵横之力！”

“哈哈哈！”莫老头仰天大笑，“妙极！重溟经脉有异，不能习武，老夫正愁绝学失传！你若愿学，今日便行拜师之礼，我必倾囊相授！”

封灵籁再不迟疑，跪地连磕三个响头。额角撞击石地，闷声回响。

“师父在上，受徒儿三拜！”她擡头时，额间已现淡红痕印。

莫老头急忙俯身将她扶起：“好徒儿，快起！今后你便是我莫家传人！”

他轻抚少女额上红印，满面欣慰。

“师父。”封灵籁清声唤道。

“诶！”莫老头响亮的应声里透着喜气，“好好好！我这就告诉重溟，今晚你们就在这儿用饭，好生庆贺！”

说着便要起身。

封灵籁急拽他的木杖，仰起脸娇声道：“师父莫急，日头还高呢。这刀的故事才起头，徒儿心痒难耐，您讲完嘛~”

“哈哈哈！”莫老头开怀大笑，依言坐下，“好，依你！老头子这急性子，一辈子改不掉喽。”

他清清嗓子，目光投向虚空：“九年前的天门教，跺跺脚江湖也要抖三抖！其教主‘血手阎罗’，魔功已臻……”

他忽压低声音，带着后怕：“……正因他闭关，我才得可趁之机。但那时杀意已狂，屠戮教众难消恨，索性闯进藏宝重地！能带走的尽数席卷；带不走的……”他冷哼劈手，“统统砸烂！片瓦不留！”

“所以这刀材料取自藏宝阁？”封灵籁迫不及待追问。

莫老头神秘摇指：“非也，非也！”

“哎呀师父~”封灵籁急拽他袖子摇晃，“别卖关子啦！”

莫老头捋须续道：“天门教总坛依山而建，暗合奇门遁甲。我从藏宝阁杀出，竟如鬼打墙，在回廊兜转，寻不到出路！”

他苦笑摇头：“那时心想：莫非我纵横半生，今日要栽在这魔窟？”

“说来也奇，山穷水尽时，一股沉重倦意袭来。我强撑片刻，终是栽倒廊下，人事不省。待醒转，已是月上中天。四野寂静，追兵无踪，似血战不过幻梦。”

莫老头声压更低，带着诡秘：“我借月色摸索前行。约莫半个时辰，脚下石板突然一空！”他猛拍大腿，“整个人直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洞xue！”

封灵籁屏息凝神。

莫老头面现得意：“亏得老夫功夫未搁，临危不乱！半空中‘鹞子翻身’，卸去下坠之势，侥幸未摔成肉泥。”

他比划着动作，接着道：“喘息片刻，定神摸壁前行。百步之后，忽然……”

他声陡然拔高，惊得封灵籁一颤：“前方透出一线幽光！我心头狂喜，以为寻到出口，疾冲过去。岂料……”他故意拖长语调。

“岂料如何？”封灵籁急拽袖口问道。

“岂料那洞xue深处，竟停着一口金丝楠木巨棺！”莫老头压低声音，眼中闪烁诡异光芒，“‘血手阎罗’明说闭关十年，此地却秘藏棺椁……丫头，你说蹊跷不蹊跷？”

封灵籁倒吸凉气，脊背生寒：“难道……”

莫老头眼底精光暴射：“我按捺不住，运足内力，一掌推开棺盖！”

他猛抓住封灵籁手腕，力道令她一颤，“你猜如何？棺内寒气刺骨，竟还套着一具通体碧绿的玉棺椁！椁上刻满奇诡符文，我闯荡江湖数十载，竟一个字也识不出！”

莫老头松手比划：“待我运力掀开玉椁盖板，里面无尸骸，唯有一块通体漆黑奇石，大如磨盘！表面布满殷红纹路，触手微烫，隐隐搏动！”

“我翻来覆去，端详不出究竟。但转念一想……能让‘血手阎罗’以双重棺椁秘藏之物，岂是凡品？”

封灵籁不自觉咽唾沫，目光灼灼：“这便是那刀的本体……”

“正是！”莫老头猛拍大腿：“后来才知，此乃传说奇珍——‘血纹寒铁’！江湖之上，为此物掀起多少腥风血雨，葬送多少豪杰！”

他声压更低，带着神秘，“更玄奇的是……据最古老的秘闻记载，此石……乃天外飞来！”

石室骤陷死寂，唯闻铁链轻微叮当声响。

封灵籁敏锐注意到莫师父说此话时，目光瞟向那被锁链缠绕的刀，眼中掠过复杂神色。

“那后来呢？”她忍不住追问。

“可惜啊可惜，”莫老头却摇头晃脑，满脸市侩惋惜，“老夫当时就该拼老命，将那整口金丝楠木巨棺也扛回！那可是埋地千年不腐的良材啊……”

他咂嘴如错失万贯家财的老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