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那件事过去后，裴淮跟景山地产告假说要休息一段时间。期间，他去了趟壮壮所在的猫咖，跟店员、老板均聊了聊，最终拒绝他们让自己收养布偶幼猫的提案，选择了黏糊到恨不得从他身上长出来的壮壮。
等骨伤恢复，向鸣岐情况稳定下来。他亲自去见了柳文秀一面。开始柳文秀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但见裴淮自始至终没有回应。两个人就对坐着沉默了很久。
“这条路，是不是特别难走。”她看着窗外熙攘的人群问。
“我不记得了。”
“……一定很难，一定是我没法想象的。不然，怎么两个孩子都没了呢。”她哽咽着，呼吸的声音听起来宛如啜泣。
情绪缓和得差不多时，她重振精神问：“你那时为什么答应我的请求。”
“我入这行的时候，十岁，差两个星期十一。不知道有的路能自己选择。”茶勺在杯底徐徐搅化了砂糖，“也不知道自己能从别人那得到的，原来不止同情。”
在临别之际，裴淮弯下腰向她很郑重地表达了歉意。柳文秀看着他，摇摇头：“不用把责任都担在你肩上。世界上就是有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圆满的结局。”
次日赶早，向鸣岐拖着裴淮去附近超市采购远行的必需品。他们惊讶地发现，壮壮是可以使用胸背带出去遛弯的猫咪，它出门时翘着尾巴，神气活现的。他们进到超市挑选生活用品，壮壮就在车后座乖乖待着，不吵不闹。
今天出门匆忙，裴淮只来得及扎个松散的武士扎发，刘海刮了些小碎绒下来。v领衬衫搭配高腰外穿的长裤，清爽、随性，酷感十足。
他走进超市，不止回头率高，无视向鸣岐存在跑来要微信的人亦不在少数。
刚送走几个红着脸的男大学生，一转头，裴淮又被小年轻围着要电话了。胆子大的那个脸都烧红了：“哥、哥哥，你好，你住这附近吗？”
“不住。”
“那你离这儿远吗？平时常不常来？”见裴淮神色平淡地从自己边上走过，对方着急跟上去。
几个初入社会不懂礼数的小子，追着裴淮叽叽喳喳。一会儿跟他夸哪个咖啡牌子口感好，哪个味儿正宗，一会儿又问他钟爱什么品牌。作为话题中心，裴淮却不紧不慢挑选着货架上的咖啡粉，谁来都不搭理。
试了几次不得眼神，几个小年轻就垂头丧气地散开了。
向鸣岐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天呐，裴淮哥哥你是男大生杀手吧……”
洗发露、浴液与洗脸皂，向鸣岐从货架上拿了裴淮常用的牌子，别的东西写给他的清单拿。向鸣岐推着车，趁裴淮不备偷偷往毛巾下塞了两瓶可乐。等到结账，又吹着哨一脸无辜地说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既然在车筐里那就买下吧。出了超市，也不知道消息什么时候泄露的，还在拧瓶盖、坏事都来不及干的向鸣岐，脑门上平白无故挨了谁一拳。
“你干嘛！”他看着来人气愤不已，“害我可乐都洒了，脑袋好痛，这还是哥哥准我买的！我打算分成三年喝的，你该当何罪啊你。”
“你要带他去哪。”
祝之扬气冲冲地拦在门前。
“哇原来是你。”向鸣岐起身就给了他一弓拳，狠到祝之扬站立不稳，眼角流血。他痛快地笑了笑，拎起对方衣领往无人的小巷摔了进去，“有些账，我跟你好像还没算清呢。”
他手掐紧祝之扬的脖子，把他从水泥地拖到垃圾堆，扭头躲开祝之扬差点抓进他眼眶的手。嘴角微微翘起。
“对了，我还要谢谢你和你的曼谷旅馆救了他。不过我想杀你跟你救了他不是一回事，你知道的吧？”拇指深深陷进肉里，他笑着说，“没关系，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对他的爱，是绝对不允许有第三个人的。”气管被勒紧，窒息感顷刻间充溢喉头。祝之扬喘不过气，痛苦到脖颈上青筋浮凸。
“向鸣岐。”有人在身后叫住他。
“嗯啊好帅好帅的裴淮哥哥，怎么了嘛？”
“你在干什么。”
“在恩将仇报哦。”他虽然从头到脚一脸无辜样，手里却遵照了裴淮的意思不再扼人命门。祝之扬起手推开他，趔趄几步走向裴淮。又想发作的向鸣岐刚从蹲姿起来，便叫裴淮接着指去扛猫粮进后备箱。他哪里敢抱怨，屁颠屁颠照做了。
“你要去哪。”见裴淮擡脚要走，祝之扬满心焦急地拉住他袖口，“我没有讨厌过你，裴淮。那些是气话，在我和曼谷旅馆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你宁愿为单礼工作也不想回来，所以，所以……真的。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煤谷。”
他一怔：“为什么要回那里。”
裴淮回头就和单肩扛着猫粮，时不时关注这边动向的向鸣岐对上眼神。发现前辈在看自己，向鸣岐立马收起那副阴戾森冷的表情，冲他扭扭捏捏一笑。
他叹了口气：“我想回去看看。”
“是跟他一起，对吗？”祝之扬低头看着他柔和的侧脸，嗓音干涩无力。他俯身靠近，想得到“是”以外的答案，却不得不在对方唇前停住。他温柔地压低声音，“我爱你。”
“我知道。”
“所以你从来没给我机会。”五指慢慢嵌进裴淮的发辫梳理、抚摸，他眼里的倒影在晃动，“想被你选择，我到底还得为你做多少？”
深黑色的眼睛并不逃避地直视前方。这是个沉默中的答案。
看到这，向鸣岐忍无可忍地摔下猫粮，气得壮壮跑去挠沙发。他几步过来，扳过裴淮肩膀吻下，这还不满足于嘴唇厮磨，非要发展成舌吻。
他双手示威一样从裴淮背脊抚下，勾绘出一段线条。眼角余光直盯着祝之扬。等裴淮嫌烦把他脸推到旁边，才作罢。
“恐怕没这个可能了。”向鸣岐舔舔嘴唇，并不满足地说，“哥哥他是我的。而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放手。”
回到车上，悲痛欲绝的壮壮作势要往向鸣岐裤腿滋水，却被一巴掌拍在尾巴根，吓得缩到裴淮腿边。
“哥，就这样？你没什么要跟他告别的吗。”向鸣岐弯身趴在方向盘上，歪头看他。
裴淮拉好安全带，将脚下呼噜声震天的壮壮抱进怀中。他久久地没有回答。直到车开远，直到记忆中的轮廓消失在了视野尽头，那时，他才轻声答。
“不了。他永远也不会放下。”
夜深下来的当口，裴淮翻腕看了一眼表。算算时间，应该距目标地不远。
“哇我看到前面有个休息站。哥我要吃菠萝包吃薯条还要喝一杯美味奶茶。”看到指示牌时，向鸣岐的嚷嚷声大了起来，“你饿吗你饿吗？”
“随你。”——当然，向鸣岐没能在休息站买到他想要的菠萝包薯条兼奶茶，而是坐进一家自助烧烤店。裴淮喝了点清茶，两人扫码点选几样东西，坐在炉边等上菜。
向鸣岐手持牛排夹，盯着铁架上油花滋滋的烤肉眼馋。等牛肉由生至熟，滴淌出香气四溢的肉汁，他迫不及待分起了肉，拿生菜包裹。
“哥。”他两口囫囵吃完，又铺上新肉，“快尝快尝，果然腌过的牛肉最棒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