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爷爷，卫延

“张家……”老夫人的声音低缓而沉重，像是冰封了一个冬天的河流终于渐渐解冻，浮冰碰撞着，艰涩而缓慢的流动。冻藏了一个寒冬的冷意终于找到了出口，随着河水的流动也得以宣泄。

若是能够看见，卫昊定能发现，无数的回忆、无数的故事、无数的辛酸和泪水塞满了她沟壑纵横的眉头。眉毛的每一次抖动，似乎都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眉宇间掉了下来。

是灰尘？

不是！

那是几十年的爱恨纠葛，那是本以为固若金汤的回忆的城池城墙攻破刹那的碎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又一次传来老妇人的一声叹息。

“刻着一个“卫”字的那块碑下躺着的人，是你的爷爷，卫延。”

“什么？我爷爷？卫延？”

顿觉脑子里轰隆一声，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视线却被清冷的石头挡住。虽然早就有了猜想，可得到老妇人的肯定之后他的脑子还是一下乱了。

“我爷爷……卫延……”

“我爷爷……叫卫延？”

他不住的念叨着，失神往后退了几步，明明背已经顶到了冰冷的石头上都浑然不知。从小到大，父母绝口不提爷爷，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却是在这种地方，面对着冰冷的石头，面对着荒凉的墓碑！

“娃子，把那些外人带出去吧。葬王峪，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知不知道你爷爷为什么叫卫延？就是想他的子孙能够世世代代延续他守卫葬王峪的决心，不让外人踏足葬王峪。作为卫延的子孙，你这样做是背叛祖宗的啊！他就在背后看着你！”

“你是谁？我从小都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但我捡到了爷爷奶奶的照片。我奶奶，很漂亮。”

“你奶奶？”

“呵。”她又是一声冷笑，“你奶奶早死了！”

“我奶奶死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走吧，走吧……记住，我放你出去，带着那些外人赶紧回去。别再往里走了，再往里面走，那些从地狱来的骑兵会让你们有去无回。”

“从地狱来的骑兵？”

“难道你爹没跟你说过，葬王峪是通向地狱的大门？”

卫昊的眉头拧到了一堆儿，一时间不知应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父亲是没有直接和自己说这句话，但葬王峪附近的人，谁都知道这诡异的传说。

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他现在也不会相信。

“你肯定是以为我在吓唬你。葬王峪的凶险，哪儿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能体会到的。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去。”

老妇人说完这番话，悬在他头顶的巨石已经升了许多。

他看得清了，正前方的碎石堆只要拾缀拾缀，还是可以通行的，只要不再发生坍塌，想要出去，并没有什么难度。

可在听说了这些事情之后，比起出去，他现在更想知道更多的关于爷爷他们当年发生的事情，更想知道同自己说话的这个老妇人究竟是何人？

可老妇人已经没有了声响。

他试探性的喊了几声，也再没得到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如此。

短时间内，老妇人肯定是不会走远的。只是看现在的样子，就算是她就在自己跟前，估计也是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背好背包，攀上了碎石堆，将那一块块石头捡开，缓慢的开出一条道来。

二十多分钟后，满身脏兮兮的卫昊总算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依稀听见有人在说话。

又过了十多分钟，外面的手电光从石头的缝隙里打进来。

“王杉杉。”

“我，我在！我在这！”

王杉杉焦急的回答道。

在里外的共同努力下，卫昊总算是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看到了同样的满脸污垢的王杉杉。

刚钻出去，泪水满眶的王杉杉就扑了上来，也不管一旁王花和王蕊的表情，一把将卫昊抱住。抱住不过几秒，又松开往后退了半步，挥手抹去眼角的泪渍之时，转过来一拳捶到卫昊的胸口。

“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哈哈，我这福大命大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呢？”

“转一圈。”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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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转一圈！”

卫昊被王杉杉说的一愣一愣的，在他诧异的眼神中，王杉杉走上前来推着他往后转去。

“没断胳膊没掉腿儿的，也没哪儿受伤吧？我看也没哪儿受伤。不对，你再活动活动手让我看看。”

卫昊用余光瞥了王花她们一眼，那两个女人的很有默契的同时瘪了瘪嘴，无语的看向一边。

过了好一会儿，王杉杉愣是再三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这才破涕为笑，连连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着眼前的王杉杉，卫昊难得的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来。他下意识的想要摸一摸她的头，手都抬了起来，见她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又折回来尴尬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放心吧，我肯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