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IV饿鬼道与阿修罗
这些可怜的黑色毛球在地上疯狂蠕动着挣扎着，发出绝望的嘶吼。男人冷着脸随手在本子上又划了几道，随手对一旁的几人点点头。
那几人接收到指令后，纷纷把枪从背后取下，把肩带挂在脖子上。只听“砰砰砰砰”的声音过后，实验室只剩下一片死寂。
枪声过后，男人才露出了愉悦的面容：“我就喜欢这个清脆的声音，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雷明顿步枪。手指在扳机上飞舞，好似钢琴家在钢琴上演奏，聆听生命的一个又一个休止符。如果枪手列成一排，依次从左到右发射，那就会像打字机一样快捷地，重复且轻快地打着这一行字——快去死吧。”
每一次实验失败过后，男人都会抽出些时间有闲情雅致地看完一场屠杀。但他并不想亲自动手，他仅仅只是想作为局外人从第三视角来看完这一整场杀戮。或许在他眼中这是正常的，因为动物猎杀动物在正常不过了。就像看乡下的人们斗鸡，斗蝈蝈一样。
刺啦刺啦刺啦，刺耳的声音响起，门打开了。白袍在门外等待多时。
“布伦德，那些素材呢？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它们的声音了。它们咿咿呀呀的声音听着真像小孩。”
“你说那些毛茸茸的活皮草？我都处理掉了，做成了休息室沙发的毛垫。剩下的这些是最后的一批了，但可惜实验又一次失败了。”
“唉，到了最后也没实验出什么实际有价值的结果，白白消耗了那么多晶石。不过那些狐狸皮还挺舒服。”
“不，我们至少看到了另一个阶段。你从外面的厚玻璃窗也能看到，在实验的最后，它们不是变了一个形态吗？”
白袍挠了挠头，从口袋里取出烟盒，在所剩无几的烟里挑了根最长的，着急忙慌塞进嘴里，随后一手捂着点起烟来，伴随着白色烟雾升腾而起，忧虑暂时一扫而空。
“是的，我看到了。”白袍又深吸了一大口，用食指在烟的尖端弹了两下，“那个形态可真是可怕，全身上下都变得乌黑，只有眼眶发白，简直就是从修罗场里爬出的恶魔。”
看到男人因为香烟而呛的咳嗽起来，白袍最后不舍地吸了一大口，随手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舒服多了，谢谢。”他接着说下去，“晶石里面蕴含的能量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我们可以获得其中的力量，也可能会被其反噬。那个新形态，其实我早就见过了。”布伦德掏出一只相机，“有兴趣一起看吗，格雷格里？”
“非常乐意，带路吧先生。”他说。
他们一起走到了一间暗室，把照片洗了出来。格雷格里抽出了其中一张照片，里面是一个女人在地上挣扎的模样，她看上去很痛苦，身体周围围绕着大片大片的黑烟。
“这不是背叛组织的那个人吗？之前在枫叶帮见过她，我记得她好像是调查组副科长，跑的可真快。”格雷格里轻蔑地说。
“不用担心，清扫小组已经接到关于清理的任务了，她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的。让我们转移一下话题，你有没有看到，她被碎片射中以后形态发生了变化？”布伦德说。
格雷格里：“好像是有变化，我记得她好像也是替身使者。是因为她的替身受到了碎片的影响吗？”
布伦德：“没错，碎片是从晶石上切下来的，据我所知，晶石是源自总部保存的一个大陨石上的。所以这些都是天外来物。”
格雷格里：“这下可算是追本溯源了，替身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吧。如果把他们当做外星生命体的话，他们又是为了什么才和地球人绑定的？”
布伦德：“不知道，人类能得到的知识量总归是有极限的，但我们不需要理解，只需要利用他们获得力量就足够了，对吧？”
格雷格里：“行了，不要再卖关子了，我知道这不是你最想说的。我实在是太了解你了，你就像一只火烈鸟一样，一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就高昂着脖子开始自鸣得意。你这样看着我，我甚至都能听到从你心里发出的声音，好像在说快再多问问吧，让我再多卖弄一下我的学识。”
“那我就直接了当的说吧。”布伦德露出了被拆穿的狡黠微笑说，“她的替身确实得到了进化，但这并不是最成功的。据我所想，应该会有另一个形态才对。”
“什么意思？”
布伦德：“你知道的，替身和精神力高度绑定。精神越是亢奋，替身也就越强大。如果精神萎靡，则可能控制不了替身，导致替身失去控制而暴走。碎片应该只是带来了更多可能性，重点就是当时她的精神是怎么样的。”
格雷格里：“枫叶帮的人总是凑在一起聚会，一起喝酒把心中烦闷的事说出来。我记得她好像也有悲惨的经历。”
布伦德：“那样就和我的猜测对上了。情绪就是精神力的主导因素，永远不要小看了情绪。一个人可以因为强烈的求生意志而孤身游泳渡过海峡。所以碎片让她直面内心，但就后续她的替身半失控来看，她一定是让痛苦和悔恨充斥了内心。”
布伦德：“所以如果能让正面情绪主导，精神力会空前的膨胀，替身应该就会有新的形态才对，甚至会觉醒新的能力。”
格雷格里：“那么如果是像我一样的普通人接触碎片呢？”
布伦德：“你可能会觉醒替身吧，如果你真的有那种资质的话。但要当心，失败率也是非常的高，我之前接触过的动物十有八九都死了，这次实验之前只有一只蜥蜴成功过。但前不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布伦德：“这些东西落在普通人手里很危险，特别是那种疯子神经病，他们的精神力异常高。我以前就见到过一个，他唯一的执念就是想看这个世界燃烧。”
布伦德：“我得出的结论就是，精神力高涨的人总能觉醒替身。特别是患有心理疾病，或者曾经有过内心创伤的人。也不排除有其他觉醒替身的方法，比如天生替身使者之类的。”
格雷格里：“那么我再总结一遍，碎片可以觉醒替身，还可以让替身使者再次进化什么的。情绪主宰着精神力，负面情绪可能会让替身失控。对吧？”
布伦德：“你终于明白了，现在我来告诉你这次实验取得的成果吧。它们可能是太害怕了吧，虽然还没有任何研究表明动物也有人类的情感，但是通过动物也能觉醒替身来看，动物也会是有情感的。正是负面情感让精神力萎靡导致它们要么是没有觉醒直接死亡，要么就是刚觉醒替身就立马失控。”
格雷格里：“那么它们全身发黑，变成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布伦德：“哼，已经堕入饿鬼道，无法回头了。”
格雷格里：“饿鬼道？”
布伦德：“这个名词很形象吧？pāramitā，意思是“到彼岸”，即是从烦恼的此岸度到觉悟的彼岸，那些被替身反噬的如同饿鬼一般堕落，但也并不是无药可救。如果替身彻底失控，那便是彻底落入地狱道了。”
布伦德：“动物是畜生道，普通人就是人道，那些成功让替身进化的是阿修罗道。天道就连我都不清楚，不过应该会存在吧，真正让替身控制万物的境界，就像是天边奏起的镇魂曲一般。”
从暗室里出来，格雷格里还在消化庞大的信息量，布伦德从兜里掏出了饼干吃起来。
“饿鬼道，那副骇人的模样，就算是人类也会变成那样吗？”格雷格里问出了心中最大的忧虑。
“其实看上去和黑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比那些黑鬼稍微恐怖了点。”布伦德开起了玩笑。
一个戴着金丝面具的女人从一旁路过。布伦德冲她招了招手：“嘿，你要去哪儿？מוקדהמסכות（希伯来文，大意为：假面舞会的焦点)。”
女人稍作停顿，还是做出了回应：“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任务，不能闲聊，但הלילהבמסיבתהריקודיםיפהכמודבש(希伯来文：晚会的夜晚犹如蜜糖)。”
面具女又往前走了一条走廊，来到一个办公室前推门，但无法推开。敲了敲门，门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你休想带走我！我知道他会怎么处置我，所以求你了，放过我吧，就当这间办公室里没人。”
“天国近了，你应当悔改。”她说。
女人拍拍手，手上立刻出现了一副手套。手套接触的地方都沾上了亮粉，门把手上也沾上了亮粉，女人轻而易举地推开了门。
男人挥舞着棍子冲过去，她只是一只手抓住棍子，另一只手拍在男人脸上。那人的脸上瞬间沾满了亮粉，闪亮的粉末蔓延，最后覆盖了他的一整张脸，这些粉末联系在一起变成了一张面具。
男人怎么样也无法将这张面具取下来，只能疯狂的撕扯自己的脸。女人挥手，亮粉飘散在空中，全部附着在男人的身上，变成了漂亮的燕尾服。
“现在跟着我，蒙面的舞会迎接开幕盛典。”女人在前面走着，男人在后面紧随着，旋转，跃步，跳着僵硬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