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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再照故人面

第163章再照故人面这一夜对于付莽来说十分难熬,可对于另一方的奚言来说,这一夜也并没有多好过。

付莽答应与自己见面,这才只是个开始。

今夜不同于往常,奚言并没有歇在帅帐中,而是独自躺在长满野草的山坡上,双手枕头,仰面看着漫天星斗。

若不是在战时,这定是一副很安闲的景象。

但奚言向来是很注重自己感受的人,即使是在战时,他也不惜调用重兵,满足自己一时兴起胡闹的想法。

数千铁甲军护卫在外,将整片缓坡严丝合缝地包围住。而奚言,一袭宽松锦袍裹身,正懒散地躺在缓坡上。

月已中天,清淡柔和的光辉铺在千顷原野,似是稍微松缓战争带来的凝固气息。

“古语云,腐草为萤……可腐草萤光,如何能与皓月争辉?”

说话的是刘沛棋,自去年从西北归来后,只要遇大事,他总是站在奚言身边。

刘沛棋本想以腐草比作此刻的北秦军,以皓月比此刻的佽飞军,但奚言却根本没察觉到他的言外之意。

“刘卿看得透彻,但腐草……也自有他存在的道理。皓月当空,端的是九洲共赏;腐草为萤,却也在细微之处别有一番风情,”奚言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却只浮于表面,“方才在帅帐中,虽是温暖舒适,却总觉得有些逼仄,此刻以天为盖,以地为庐,诚然觉得空阔些。”

刘沛棋明白他是有些紧张了,他本不是任性胡闹的人,可在大敌当前之际,他不乖乖待在帅帐中,而是肆意跑到野外看星星,还调了那么多军士为他站岗……越是这样做,就说明奚言心中越是没有底。

明白他心中在想什么,刘沛棋便出言道:“明晨约见付莽,属下还是陪同公子同去吧。”

“不必,”奚言轻轻反驳,“既然说好是谈旧事,自然只需要我这一个旧人。你带些亲兵在外围就是了,人多了……或许付莽不愿说。”

“是,那公子还是要小心些,无论如何……盔甲是一定要穿上的。”

“你放心,”看他一副紧张模样,奚言不由失笑道,“我有分寸,他若是敢来,便定是做好赴死的准备,又怎会出手杀我?况且对谈那样近的距离,付莽若是想杀我,穿上盔甲又能有什么用呢?反而显得露怯了。”

刘沛棋知道他说的在理,也就不再坚持,只在心中默默思量,一定要在外围好好留意,再在暗处多布置上一圈弓手。

表面上,这一方的奚言和对面的付莽,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此时的松涧坳,正中是已被合围的北秦军,四面是磨刀霍霍的佽飞军,两方虽然都对军士严加管束,没有人出来挑衅,但双方军中还是有不少人甚是紧张。

谁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种感觉,尤以北秦军为甚。

当煎熬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们已经忽视天边微微泛起的那丝鱼肚白,一夜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步出营地之前,付莽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那柄利剑。

他只带了两名亲兵,他知道,面对七万人的阵势,若是奚言想杀他,那么即使自己带上一千名精锐,也是一样的结果。

何况,付莽有预感,也自信奚言不会杀他。

来到佽飞军的包围圈时,付莽很顺利地通过。

奚言约他见面的那座小丘并不远,更何况付莽是驱马而来,只不过两柱香的工夫,他便知道,自己已到了见面的地方。

远远地,付莽看到坡底站着一名身披铠甲的中年人,也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

“付将军,有失远迎。”刘沛棋笑容可掬地迎着过来,一拱手道,“我家公子正在上面等候,请您自行上去吧,这两位……就不必随侍了。”

说话间,付莽已经下马,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除了例行站岗的一些亲兵外,他并没有发现暗中布置的弓手。

将两名亲兵留在远处,付莽并未犹疑,大踏步便登上了小丘。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刘沛棋还是发自真心倾佩,既来之、则安之……付莽虽与自己这些人势同水火,但当真是有名将风范。

小丘上,奚言正气定神闲等待着,他此刻并没有想见到付莽之后,自己该与他说些什么,只是心无旁骛地忙着手上的事情。

烤野鸡的香味早已远远传开,付莽来到此处之时,抬眼便见一位衣冠济楚的公子正在翻烤着一只整鸡,他面前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还齐齐摆放着十多个调料罐和一坛陈酒,除此之外,竟还有两尊青玉酒盏。

察觉到有人前来,奚言却是头也不抬,只温和道:“付将军既然来了,便请坐吧,简餐稍顷便好。”

付莽倒也洒脱,一掀战袍下摆便坐在了一块低矮些的石头上。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滋滋冒油的整鸡便放到了付莽面前,即使是警觉如付莽,此刻也不禁食指大动。

“想不到……奚公子行军打仗,竟还带着这么讲究的庖厨。”

奚言并未回答,而是替两人面前的酒樽都满斟一杯,很自然地坐到了另一块石头上,又率先轻啜一口,方问道:“去年除夕,我家在崇都的府邸来了不速之客,本以为是哪位梁上君子,可现下看来,那名不速之客,是将军吧?”

付莽呵呵一笑:“好眼力,当晚你在前屋与令兄谈话时,我便藏在他的内室中……不过此刻才察觉,已然太晚了。”

“晚不晚的都没什么要紧,”奚言抿了抿薄唇,轻笑道,“当日金城前,我便依约看出来了,只是彼时情形殊异,不便指认。付将军深夜入府,想必也就是为寻我兄长了。”

“是又如何?”付莽毫不客气地撕下一条鸡腿,丝毫不管食物中是否有毒,举到嘴边大嚼特嚼起来,“你以为那么多事情,都是我们先找的令兄?”

“我不关心这些,”奚言又将两人面前的酒杯斟满,语调一如既往地淡若清风,“兄长的抉择早已是定局,我无意再去追溯。”

“那你叫我来……又究竟是为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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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将军看不出来?”奚言朝他一举杯,语调却是有了些讥诮的意味,“奚某是个要面子的人,付将军的人马虽被我们围困住,但您麾下的八万人,我一口……是吃不掉的。”

付莽一连哂笑数声:“奚公子原来是想讲和啊……不过,我北秦军……不是软柿子,你想挑着捏,恐怕还差些本事。”

“付将军恐是忘记,我东面布置的十万西南军了……”

付莽不再说话,可他也没有多紧张。

“罢了,不说这些了,”奚言看付莽陷入沉思,转移话题道,“这西北的景致,付将军眼中瞧着如何?”

“下津关外数千里土地,曾都是我北秦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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