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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波澜再起

第104章波澜再起

时间已臻至后半夜,上床歇息后,本十分疲累的奚言却迟迟无法入眠。天边又传来闷雷的声音。紧接着,滂沱大雨倾盆而下。雨脚如麻,一直到次日清早,雨势也未减弱。

卯时,奚言披上斗篷,随同奚远山一齐上朝。

奚远山乘车,奚言骑马,孟清姚心疼儿子,本想叫奚言一同乘车,奚远山却冷冷道:“身为年轻人,难道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像什么话。”

奚言知道父亲还在为沔水和奚清那件事情生自己的气,也不好说什么,只轻轻对母亲笑了笑,淋着雨就出了门。

太极殿外,文武百官都已到齐。

时辰已到,可皇帝还迟迟没有出现。大部分官员没有资格在殿内上朝,皆被大雨淋的浑身湿透,奚远山官至太子太师,撇下奚言,径自便进了太极殿。

奚远山和奚言前脚刚到,祁安和祁家家主祁则君后脚也来了太极殿。和奚远山一样,祁则君抛下祁安,也自己进了殿内避雨。

奚言和祁安相视苦笑,比肩来到偏殿廊下,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避雨。

“把儿子晾在殿外淋雨,自己倒跑进去暖和,有这么个爹……我真是前世修来的福。”祁安看着他父亲的背影,忍不住抱怨道。

“那你进去好了,”奚言不怀好意地撺掇道,“顺便在殿前卫把你赶出来之前,替我看一眼柱子上的升龙,看看到底是不是吴大师的手笔……”

“滚,”祁安张口嘟哝了一声,“品衔不够,擅入金殿……那是要打板子的。”

“既然知道,就别发牢骚。”

“去去去,”祁安一摆手,转移话题道,“不过说起来沔水那件事情……我还是有些怨你的,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你事先也不说一声。虽说现在大家都官复原职,但到底还是牵扯过……”

“所以我才许了你那么多好处……”奚言打断他的话,“若不拿陵江明年的盐税和你换,你岂不是会觉得我太小气?”

“一年的盐税,祁某受之有愧……”

“你说受之有愧的意思,往往就是却之不恭。”

“你说的对,”祁安很不知足地得寸进尺道,“所以将来若是还有这样让我受之有愧的事情,还请你多多记挂。”

“再没有了,”奚言一口便堵住了他的话头,“这样的事……哪能说有就有呢?你想要,我还不想做呢。”

祁安尴尬地咳了两声,眼珠一转,说道:“现在朝堂上……按理说景家没了,陛下也应该借此机会打压一下咱们几家,但陛下怎么倒把这页给揭过去了呢?你说……陛下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祁安本等着奚言把话补全,可奚言却很不给面子,“我不知道,上意岂容你我揣测?”

祁安正欲再说,眼角却瞥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太极殿内,便只好和奚言一同入列。皇帝刚刚坐定,随行的司礼太监便喊出一声冗长的“跪!”

群臣同时跪倒,山呼万岁。

天子威严就在这洪钟般的朝拜声中彰显出来,皇帝威肃地站在上方,安然接受着朝臣们的跪拜。

“众爱卿,谁有本可奏。”威严的声音飘出大殿,传到每个人的耳边。

司天台司天监率先持笏上前禀奏:“启奏陛下,臣昨夜雨前观天象,见北宫贪狼星忽大放光芒,隐隐然有盖过紫微星之势,恐有不详!”

说到不详,司天监略有些迟疑,抬头看着皇帝,不敢再往下说。直到皇帝颔首,司天监才继续往下:“贪狼星主杀,同时,西北边奎木狼星亦有异象,恐战事从西北起!”

皇帝微微沉吟,叹声道:“西北?大赵西北,接壤的国家可不少。铁勒,回鹘,北秦,往北还有犬戎,无不对我大赵虎视眈眈。”话音方落,皇帝便喊道,“何方平!”

朝臣前列,一名身型魁梧的武将应声抱拳而出,此人威风凛凛,正是骠骑大将军何方平。

皇帝接着说道:“朕来问你,此时若要加强西北防务,该派哪支军队前去?”

何方平自诩对军中的一切了如指掌,只略加思索便胸有成竹地回答:“回陛下,臣以为,若只是为了威慑,左右领军卫乃是最合适的人选。可若是为打仗做准备,崇都禁卫军之外的明策军才是最佳选择!”

何方平话音刚落,还未等皇帝定夺,辅国大将军李知章便反驳道:“荒唐!左右领军卫乃是天子近卫,如何能远调西北!?”

何方平冷哼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李将军此言差矣,左右领军卫随高祖征战多年,战功彪炳,声名远扬,边境诸国无不闻风丧胆,派去威慑再合适不过。”

李知章还欲再辩,却听皇帝幽幽道:“明策军?何卿,细细说来!”

何方平行了一礼,回禀道:“明策军不在崇都左右十二卫所辖范围之内,即使调动,也不会影响京畿防务。且明策军起源西北,合共十万将士,兵强马壮。至今,明策军将士大多数仍是从西北一百六十八兵府层层选拔而来,于水土、风物皆有优势。故而臣以为,若是要提早准备,明策军是最合适的选择。”

皇帝似是拿捏不定,环视众臣一周,问道:“众卿都有何见解?”

司徒贺率先持笏上前,躬身道:“臣以为,天象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全信。若是贸然往西北增兵,只怕会增添国库负担。”

紧接着,户部尚书薛仲也持笏躬身道:“臣附议!去年我朝北方大旱,今年雨水又太过于多。再加上沔水决堤,连续两年,沔水沿岸几近颗粒无收!”

提到沔水,皇帝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他看向奚远山,问道:“奚爱卿,你有何见解?”

奚远山沉吟片刻,悠悠开口道:“禀陛下,臣以为,此时恐怕不是用兵之际。国中既安,群夷自服,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此时,司徒贺也说:“老臣以为,太子太师所言不虚。且大赵在西北的兵备本就远远多于其他地区,有大军镇守,想来夷敌不敢贸然进犯。”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向祁则君道:“太子太傅,你又如何看?”

祁则君笑说:“禀陛下,诸位大人都将臣想说的话说完了,臣亦以为此时不可用兵。况且据臣所知,沔水等地,已经出现了流民。”

“流民?”皇帝皱起眉头,提高声音问道:“赈灾的银两不是已经拨下去了么,怎么还会有流民?”

司徒贺及时解释:“禀陛下,多数百姓倒是安分守己,领完救济银便重置家业。可仍旧有少数刁民,嫌朝廷给的银两太少,四处流窜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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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皇帝冷哼一声,“各地官府也该注意些,不可让这些流民形成规模,但也决不能激起民愤,该如何安置便如何安置,定要让灾民平安越冬,明年也能按时种上庄稼。”

“是,”这回持笏上前的是户部尚书薛仲,他躬身行了一礼,道:“只是今年国库开支实在太大,但安置灾民这一块又是省不得的,臣恳请陛下,让南方各个州府多缴些赋税。”

“这恐怕不妥吧,”薛仲话音刚落,司徒贺就老神在在地反驳,“今年开支再大,可是薛大人……景府抄没了多少银两,难道还不够填前半年的亏空?”

“这……”薛仲还未说下去,奚远山就接着道:“不错,再如何算,今年国库的收入都是大大多于预算的,况且增加赋税,苦的可是南方诸州府的百姓。吾等身为朝廷大员,怎可让百姓增加负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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