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倏地,那些人脸张开嘴,发出长啸,声音尖利刺耳,像一柄柄雪亮的刀猛地捅进头颅中,痛的人神识像被撕裂。
沈疏蘅放下剑,捂住耳朵,但还是阻挡不了那些声音的入侵。
诡异的长啸声不知从何处,钻进她脑中,企图用细密的声音织成丝弦,割碎她的头颅。
她的头要炸裂了,比任何刀剑,任何兵器造成的伤口还要痛苦。
黑夜仿佛冰凉的海水,彻底淹没了她,冻住了她的呼吸,她竭力地想吸口气,修长颈间迸出青筋。
意识疾驰跌进深处。
她面带笑意,提剑插进傅雪客腹中,汩汩鲜血流出,染红了她的剑,和那人的雪白衣衫。
她双手颤唞,泪水从眼中流出,灼伤双眼。
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
她的手却不听使唤,剑从师尊腹中拔出,又捅进了另一处完好的地方。
她的脸还在笑着,是平时用来讨好师尊的笑容,眉眼弯弯,唇边露出两颗虎牙。她只会对师尊这般笑。
现在,她却顶着这张笑脸,握剑在师尊身上一下下的捅着,抽出时带起的鲜血彪溅在她脸庞,是寒冷到滚烫的温度。
绝望从她心底升起,无能为力的绝望,这种感觉她曾经也经历过,是什么时候?
是她从未见过的记忆,她倒在地上,想要抓住什么,一只脚却踩在她的手上,狠狠碾碎了她的指骨后,又踢向她的头。
白衣女人衣衫凌乱,面色潮红站在她面前,苦苦哀求那些人不要伤害她了。
……在耳边四起,她想杀了那些人,保护面前的女人。
去死!他们去死!
她愤怒地抓住踩在她头上的人,她用唇语告诉女人,让她快走,她就算自爆,也要让那些人全都去死。
为了她,她什么也可以做。
什么都可以做?为何她的剑却刺进了女人身体中。
她有些分不清,那些是真,那些是假。
方才的回忆和那些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到仿佛发生了无数遍,她一次又一次经历了这种绝望。
她经历无数次那些事,不都是为了让师尊活下来吗?
为何杀了她?
既然这样,不如杀死自己吧。
她将剑尖对准自己,刺进身体中。
不对!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些事,她不会杀了师尊。
沈疏蘅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逸散,拽回神智。
她看见自己的身体竟然镶进了树中,树上的人脸又开始长啸。
斩夜飞起,雪白剑光一闪,劈开了那颗树。
她急忙出来,被劈开的树,竟自发融合在了一起,又恢复成了一颗完整的树木。
她被那声音迷惑时,看见的那段回忆带来的愤怒和无能为力还在心中残留。
她觉得那好像就是属于自己的记忆,而不是幻境制造的,记忆所残留的感觉过于真实。
这座山,应该说这座尸山,这些东西一定怕雷霆,她拿出炼制的劫雷丹,丢到上空中。
一条条紫色的粗壮劫雷从小巧的黑白色丹药中钻出,怒劈向林中。
雷声如山体崩塌时山石滚滚奔向山谷,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沈疏蘅听见一阵阴狠地咒骂,想必是尸山孕养出的那些怪物。
她随手抓起两道劫雷,当剑一样使着,在林中乱砍乱劈。
蓦地九头的怪物出现在她面前,“饶命饶命!”
沈疏蘅冷眼扫过它,它那九颗脑袋上的脸表情也各异。
“我师尊她们在哪?”
“这就让她们过来,”怪物说。
沈疏蘅察觉到脚上的土地在扭曲变形,它们不停蠕动着。
熟悉的雪白身影重回自己身边。
叶还真也与她们会合了。
“师尊,你没事吧?”她按着傅雪客的手,仔细在她脸上和身上看了看,还是那副不染纤尘的模样,她悬起的心倏地放下。
“你哭过了?”
傅雪客伸手,手指轻擦过她脸庞,像冰凉凉的软绸一样,很舒服。
她下意识地伸手点在眼圈下,摸着有些黏糊,泪水干涸后就会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