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暂得宁静
第119章暂得宁静
峣玉思考了很久,倏一抬头,目光如炬,“我竟不知你有这样雄伟之志,既如此,我愿陪着你。”
秦岂将她收拢怀中,“如你所说,我这个乱臣贼子,枉顾君臣之道,践踏父兄情义,终有一日会不得好死,不过我会极尽手段活得长命百岁,寿与天齐。”
他语气淡淡,却字字深刻于心。
“好啊,反正你当了大王,我能跟你沾不少光,也没人敢杀我了。不必在乎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虚言大论,无论将来能否与天同命,只要无辜的人一日好过一日,你便是开心的,我便也会开心。”
峣玉仿佛看到了那些王臣们齐伏在地,高呼他的名号,而玉阶一层一层往上,九层高台的宝座上,他却丢了笑容。
肩颈相交,二人皆瞧不见对方的神情。
峣玉寐着眼,仿佛沉浸于一个很长,好坏皆非的梦境,而秦岂则冷目长望,仿佛穿透车厢射向万里之遥,此刻正历经变乱的王城。
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他皆要占了,可是那有何妨,他从不是什么“善人”,不过是事到临头,“不得不”做出如此逆反正伦的选择。
他非为王族,只不过是一个领兵的封将,与继承大统的正主差之天地,可是若不当王,不能足野心,不能平他国,不能诛强巫,不能……活长久。
诸多算谋,早已于胸中,如那高天所说,他此回未死,则祸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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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倾尽全力,终究未能如愿,落姜见他被送回时,右臂已成血衫,膝盖以下的白衣同样不忍直视,那一条绛红色腰束此刻更如血艳红。
大夫争先恐后涌了进去,大殿内一片乱糟糟,慌乱中没有人将她赶出殿外,她跪在平时常跪之地,远远瞧上一眼,却又难以穿透众人的包围,再怯怯低下头来。
她不知跪了多久,浑身发着冷汗,直到那些大夫叹气离去,只剩下阿绿姑娘一个人,她朝自己徐徐走来,在她头顶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主人,他醒了对会你好的。”
于是在落姜被焚得荒芜的心上,又生了嫩芽,明知极不可能,明知阿绿姑娘不过是随口之言,还是可耻地有了一丝希冀。
他没死,只不过腿上新包扎的布条会立刻染血,只不过几日躺在床榻上不能下地,只不过右臂无力抬起,只不过在他第一次睁眼时,眼眸迷离唤了一声“阿峣”。
只因当时她还穿着邻国一身青色的男装。
他未拒绝她的服侍,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很安静地待着,一句话也不说,于是她更怕他要命。
他的近卫每日会抱他到窗前的木椅上坐着,他是高高在上的天横贵胄,平日无人胆敢触碰一下,可是此刻承受着男人难堪的抱也面目淡淡,只坐在可透入阳光的窗牖前,一盏茶未饮,一炷香未点,静止上整整一日。
一日日的重复流逝,直到落姜忘了时间和日子。
可是她日日皆在思考,“阿峣”这个名字,似乎和阿绿姑娘有些不同,因为他自清醒后,只说过这寥寥二字。
直到许多车驾远道而来,一位头戴方冠,身着紫衣的公子面疾而入,她被挥退出去。后来才知原来那是名喻天下的博安太子,在他要带二王子回同安时,她长长迟疑着是否同行,阿绿姑娘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着催促她上了马车。
她离开了自己久居至今的荒僻小城,即将前往传说中那久远的同安王宫。
是生是死,皆然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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峣玉在秦岂肩头醒来时,马车已经过了边界,这意味着她已经回到了东仁,她曾决意不踏上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