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我
枉我
原本该落在凌睢身上的石头全被慕九龄挡了去,孩子们见砸错了人也赶忙停手。
孩子母亲们一见是慕九龄怕这人不好惹,便只对他说道:“也不知是打哪来的人的,无缘无故把我们孩子的东西都抢了。”
“这个我们也不在多计较了,你若是认识他好好问问是舍命情况吧。”
说罢,便牵着自己的孩子回去。
慕九龄却是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凌睢的身上。
两人对视良久,慕九龄动了动嘴皮子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一把将凌睢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次他不会再让他离开了。
可被他抱在怀中的人却始终没给予任何回应,半响凌睢突然用力推开慕九凌,自顾自地继续在地上捡死去的蝌蚪。
他好容易捉到了一条,放进竹筒里面,低头望着竹筒里面,痴痴地笑出了声。
“凌睢......”
慕九龄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可凌睢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将竹筒举起来,手舞足蹈,嘴里念叨着:“蝌蚪,蝌蚪。”
他将凌睢的手里面的竹筒放到了一旁,拉过他的手,又将凌睢跟随竹筒而去的脸板正,喉咙发紧,再次唤道:“鸾儿,你.,.....怎么了?”
凌睢却一把挣开慕九龄的手,捧起自己的竹筒。据为己有。
“你走开!坏人。”
慕九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在惨白的日光下,凌睢歪着头看他,再次嘟哝道:“蝌蚪,我要蝌蚪!”
慕九龄心有不好的预感,滚了滚喉结,问道:“你....还认得我么?”
凌睢盯着他看了良久,开腔问道:“......你是谁?”
慕九龄从凌睢的眼眸里望见自己,他的眼眸像是被蒙上了尘埃的琉璃宫灯,散发出幽微的光,不亮。
他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再次拉住凌睢的手道:“我是九龄......你不记得我了么?”
“九......龄......”凌睢缓缓重复了这几个字,他像是觉得这两个字尤为刺耳一般,“啊”的叫出了声,将手里的蝌蚪打翻,跌坐在地上连连往后退。
慕九龄想要伸手上前拉住他却被凌睢挣脱开,他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虾。
定在半空的手收回,慕九龄极力克制自己,“你怕我?”
凌睢望着他,小声絮絮道:“你别过来......
慕九龄无奈勾了勾唇,心口猛地一抽,他感觉身上仿佛有无数根针正扎着自己,全身上下不知究竟哪里更疼。
倘若凌睢当真失忆,那为何会怕他,更甚至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浑身发抖。
“那你知道你是谁么?”
“我是,是鸾儿......”
慕九龄像是弄明白了,凌睢不是失忆了,而是失智了。
比失去他肉|体更痛苦的,是失去他灵魂的羁绊。
慕九龄稍稍擡手,想先带凌睢回去,却不料凌睢瞧见他这个动作以为他是要擡手来打他,退缩的更厉害。
他时常见父王做这个动作,只要他一做这个动作,凌睢就知道自己又要挨打。
“我不是慕九龄,我不是......”慕九龄连忙道。
凌睢听了他这话逐渐放松了警惕,跟前那人伸出一只手来牵他,温声道:“来,鸾儿我们回去,我们回家。”
凌睢犹豫地伸出了手轻轻一搭上去,就被慕九龄揽入怀中,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身旁那人吻了吻自己的发顶,喃喃道:“是傻子我也要......是傻子我也要。”
凌睢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撇了撇嘴,低头看自己的那竹筒里的蝌蚪。
回到那间木屋后,慕九龄给问先前给他和凌睢种蛊的徐云写信,问他为何凌睢如今醒来了,但人的行为却像是个三岁的孩童。
一月后才得到回信,上面只告诉他让他将人好好照料着,他总有一日会回复的,或许一个月,或许一年,或许半辈子,或许一辈子......或长或短,也未可知。
徐允他当时本是想将这事告诉慕九龄的,可是慕九龄却不给他半点说话的机会。
慕九龄读完信后擡眸看了一眼在屋子内到处乱跑的凌睢,长叹了口气。
手里的信笺不自觉的被他揉皱,
老天为何要这样折磨他,为何要这样折磨凌睢,他不该是这幅样子的......
鎏金香炉腾起袅袅清香。
慕湫涨红了脸,耳边萦绕着底下臣子来寻他时与他说的话,他望了一眼吴黎,道:“工部侍郎萧大人弹劾枢臣结党营私,儿臣恳请母后允准彻查此事。”
吴黎身后的内阁大学士上前一步,将象牙笏板重重一扣,“陛下圣明,然这萧铭空口无凭,此举恐伤朝堂根基。”
“彻查?”吴黎敛了敛眸,道,“本宫倒是觉得该让御史台彻查的倒是那些妄议朝政的狂徒。”
“是,母后说的是。”慕湫滚了滚喉结,闭嘴不再敢说话。
吴黎像是乏了一般,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挥挥手将身边的人都遣退,“皇帝若是没什么事便也退下吧。”
慕湫脚下步子一顿,“儿臣还有一事想问问母后.....是关于四皇兄的。”
“母后可知四皇兄他人如今在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