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冠
及冠
由于慕九龄迟迟不肯处置凌睢,京中的传言也越来越多,除了关于两人之间的传闻,更有是关于慕九龄的。
有人说他毒害了皇帝,有人说他得位不正,是篡改了当初的即位诏书,抢了五皇子的位置。
那些话语如何会在人与人之间兴起,定是有人在从中散布,能传出这样的话,那人的目的就是把慕九龄给逼下台。
慕九龄缓缓晃动着手中的茶盏,脑海里却一直闪现“母亲”这两个字眼。
近几日,慕九龄又召集了许多懂得西南巫蛊之术的人进宫,皆是问不出任何法子。他不能将此事闹大,只得让人先下去想,去找。
他的求生欲告诉他,他还不能死。
凌睢让他死,他偏就不能如他的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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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气温骤降,今早起来瞧见外面的草上都铺着一层薄霜。
凌睢穿着那身单薄的衣裳,却也觉得有些冷了,顺安陪着他站在院子里,道:“看来是要下雪的征兆了。”
凌睢:“这还没到冬日呢,今年雪下的早啊,人说瑞雪兆丰年......可是雪落久了总是冷的。”
看着屋顶破旧的琉璃瓦被薄薄的霜雪覆盖,相比其他金碧辉煌的宫殿要显得落寞的多,也要凄美的多,他算是知道为何要管这里叫凝霜殿了。
顺安呵了口气搓了搓手,他的主子被冷落住冷宫,他也得跟着受罪。
凌睢偏头问道:“陛下他....多久没来了?”
顺安冷得直哆嗦,“距离上次也有大半个月了吧。”
“半个月......”只怕是他身上的蛊要噬心了。
当初慕九龄在雪地里救了他一命,凌睢始终还欠了他一命.....
午时。
锈迹斑斑的铜锁“啪嗒”一声被人弹开,稍稍崩开一条门缝,送饭的太监臂弯夹着食盒,一脚将木门踹开,寝殿内的霉味和寒意扑面而来。
他扯着公鸭嗓,拖长尾音,“凌公子的金镶膳食到了——”
凌睢站在窗前看着他正在桌上摆东西,没过去,只在原地问道:“陛下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了?”
“公子问错人了,奴才什么人,如何会知道陛下的情况?”
凌睢觉得或许是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淡,他走上前去,攥住那太监的衣角,“公公帮帮忙,给陛下传个话,让他来见我一面好么?”
那太监连忙把袖子抽出来,嫌恶地后退两步,“哎呦我的小主,您自个儿听听说的什么晦气话,这冷宫什么地界,莫说传话,咱家多看你两眼都犯忌讳。”
凌睢默默将手收了回来,道:“让陛下来见我一次,好处自然少不了你。”
“行了行了,”那太监将桌上的东西摆好后,瞥了凌睢一眼,“容我找机会吧。”
说罢,自径提着空旷的食盒出去,凌睢身旁的顺安主动道:“奴才去送送公公。”
凌睢稍稍点头。那太监虽答应了他,可他仍觉得有些玄乎。
顺安将那太监送出寝殿,对他道:“公公日后来凝霜殿送膳食,直接交到咱家手里,由咱家送进去就是了,公子嫌您污秽,您瞧您每次送进来的东西他都不怎么碰不是么?”
那太监听了他的话,恨不得将食盒砸在地上,骂道:“妈的,自己什么身份,不过是个活该诛杀的逆臣之子,倒是在这里嫌弃起别人了!”
顺安连忙安抚道:“公公也别气,以后交给咱家来应付就是了。”
即便凌睢在冷宫皇帝也没亏待他,日日送来的都是些山珍海味,可凌睢却是不屑一顾,他不吃有人还想吃呢!
他太监啐了一口,“还想让我给他带口信,我呸!做梦去吧。”
“嘘,小声一点,可别让里面的人听到了。”顺安提醒道。
那太监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这晦气的凝霜殿,顺安也欠着身,恭敬地回去了。
御书房内烧了炭火,慕九龄蓦然瞥见了上次与凌睢一同去看戏时,送与他的发簪,那时候凌睢逃跑却将这东西忘在了偏殿。
一旁的王喜也见着了那东西,道:“奴才记得三日后就是凌公子及冠的日子吧。”
王喜劝说道:“陛下不如亲自去同凌公子好生谈谈,万一他就将蛊虫的解法告诉您了呢?”
慕九龄望着那支发簪,无论凌睢给不给他说噬心蛊的解法,他及冠他总是要去的。
他手里的这支发簪是凌睢的东西,他得物归原主。
......
好巧不巧,三日后,京城竟下飘起了雪,落在人手心里很快就被手心的温度给融化了。抓不住。
这是今年京城的第一场雪。
夜很静,人走在路上呵气成雾。
凌睢坐在没有地笼的寝殿内,觉得有些冷。
突然间,外头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顺安道:“凌公子,陛下来了。”
凌睢闻言,脸上瞬间罩上了一层阴霾。他在赌,赌慕九龄今日必来,他赌赢了。
走至屋檐下,王喜将撑着的伞收了,为慕九龄轻轻将木门打开。
慕九龄玄色狐裘裹挟着寒气、月影一同来访,他身上的梅香混合着雪水气息扑面而来。进入寝殿内,外头的王喜便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