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156】夜眼
第158章【156】夜眼凌晨1点22分，k1279次旅客列车驶出枫亭车站。
伴随“轰隆隆隆”的持续回响声，列车加速向前，很快出了城区。
下一站是阳溪车站。
车窗外面黑乎乎的，依稀可以看出是一片广袤的原野，不时有村庄和农舍朦胧而过。夜空深邃，繁星点点，一弯明月高高挂在遥远天穹，清冷寂静。
江虹拿着小查危仪，匆匆走过熄了灯的软卧车厢，回到餐车坐下。
餐车外台空无一人，只有炊事员殷明浩正在内台厨房忙碌。
列车长尤丽在枫亭站下车后，直接赶去后面车厢检查乘务员的工作状态，维持旅客上车秩序，开车之前上了硬座车厢。
吴方四人已从硬座车厢顺利上车，正在各就各位。
江虹计划坐五分钟，然后出去正常巡视。
这个时候已经进入列车盗窃案件高发时段，有没有贼上来，就看这个最难熬的深夜。这一段的铁路因为通过江南最繁华富庶的发达地区，列车上经常有扒嫌上来，多是全国各地流窜来的。他们扒窃手段多种多样，五花八门，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江虹打开手机微信，发现吴方已经建了一个新群，把大家都拉了进去。很快，吴方、巴仔、夏冰冰和商川发了信息，表示他们已经到位，开始蹲点潜伏。
差不多了，该轮到自己出场演戏了。
他站起来，整理一下警容风纪，再次从窗口的衣帽钩上取下小查危仪，一手拎着走进后面硬座车厢。
按照乘警作业程序，这个时候必须出去巡视一圈，不然就会引起扒嫌警觉。
老扒嫌都知道列车乘警是怎么工作的，如果发现乘警没有出来正常巡视，必定就有原因，他们反而不敢轻举妄动。这些扒嫌个个贼精，稍有风吹草动，稍有一点不对劲的感觉，他们就会放弃作案，老实坐着，他不作案你就没法人赃并获。
放眼一看，硬座车厢过道空空，有点客流不足，6号车厢甚至还有一些空位。既然有了一人两座，有的旅客干脆躺下，一人蜷缩在两个座位上，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因为旅客都睡觉了，所以车厢里面静悄悄的。
车厢顶部不断吹出循环冷风，一些女旅客因为感到了寒意，所以披着外套睡觉。
刘颖正在服务台里忙碌，一点半了，她要准备交班工作。看见江虹从餐车出来了，她微微的一笑，甜甜喊了一声：“阿sir。”
江虹习惯性的问道：“卧铺卖完了吗？”
刘颖笑嘻嘻的：“爆满，软卧都卖光了，这趟车的旅客从不差钱。”
江虹感叹一声：“真是一趟好车！”
刘颖压低声音，很神秘的：“阿sir，你们的人……”
江虹赶紧递了一个眼色：“我去走走，你忙。”
刘颖心领神会，挥挥右手：“阿sir再见！”
江虹慢慢向后走去，一路观察旅客状态，判断可疑睡姿，同时竖起两只耳朵，仔细听旅客的鼾声甚至是呼吸音，从中辨别异样情况。
列车长尤丽和乘务员萧玲玉站在5号车厢乘务室的门口，叽叽咕咕说着什么。看见江虹一路过来，尤丽笑眯眯的：“黑子，出来走走？”
江虹笑笑，故意问道：“车长，有事情吗？”
尤丽爽快回答：“没事，挺好！车厢里很安全，你看，旅客们都睡的很香。”
萧玲玉问：“阿sir，乘务员的夜宵烧好了吗？”
江虹回答：“再等等吧！”
这些对话看似废话，其实都是故意说的，因为旁边是昏昏欲睡的一片旅客，你不知道扒嫌是否混迹其中？是否正在侧耳偷听？正所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虹虽然很会识别扒嫌，但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尤其是老扒嫌。
两米开外，巴仔独自一人背着帆布背包，站在4号车厢连接处的一个车门旁边。
就像江虹上个月在k4505次绿皮车上遇见他一样，他的右手夹着一支香烟，正在默默吞云吐雾，不时将燃长的烟灰点进墙上的金属烟灰缸。看见江虹过来，他是面无表情，根本就不在乎，装的很像。
江虹走到他的身边，紧盯着他：“车票？”
巴仔不慌不忙掏出车票递给江虹，一声不吭，这张过期车票是吴方给他的。
江虹故意低头看票，小声叮嘱：“找个座位，不要站在这里。蹲点要在暗处，这里虽然视线很好但是惹人注目。”
巴仔看着江虹脸上毫无反应，但是江虹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就把车票还给了他，继续向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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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应该一节车厢埋伏一个便衣，但是他们警力不足，夏冰冰又是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不能单干，只能让她跟商川在一起。他们两个扮成一对恋人迷惑性还是很强的，但是江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当他走进3号车厢，看见夏冰冰和商川坐在车厢中部，刚好是一个双人座，夏冰冰靠窗户坐着。
两人正襟危坐，互不搭理，行同路人，好像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商川的表现还不错，闭着眼睛假装瞌睡，偶尔开眼观察一下前后。夏冰冰却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珠骨碌碌的乱转，神情似乎有点紧张。
这哪里像一对恋人？纯粹就是一对冤家，互不相干。
江虹从他俩的身边经过。商川故意抬眼看了一下，又耷拉下眼皮继续假装瞌睡，这个动作非常完美，无可挑剔。
夏冰冰就不同，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江虹，眼里一片茫然。车内旅客都在酣然做梦之时，一个女孩如此盯着警察，神态明显是有问题。
面对如此窘境，江虹无法暗示什么，只能脚不停步，若无其事走了过去。
吴方坐在2号车厢第二排的位置，面对3号车厢，懒洋洋的靠在那里闭目酣睡。
江虹心里暗暗佩服，师傅到底是老警察，很会选点。
这个2号车厢属于列车最后一节硬座车厢，后面的门是锁死的，只有工作人员可以进出。师傅占据前面这个位置，既可封住整节车厢，又能观察前面3号车厢，列车呈直线状态运行时，最远可以看到5号车厢。
江虹跟着吴方多年，知道师傅有真本事。该睁眼的时候他会立刻睁开眼睛，恰到好处，从不拖泥带水。不该睁眼之时，你就是在他耳边放鞭炮，唱山歌，他都没有一点反应。因此，他肯定是看见自己走过来了，装作没有看见而已，继续呼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