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094】会说话的石子
第96章【094】会说话的石子江虹看着警用直升飞机腾空而起，离开草地越飞越高……
它披着一身灿烂的晚霞，紧贴天剑峰南坡的悬崖绝壁不断向上爬升，飞速转动的螺旋桨几乎擦着绝壁上的大片树梢，惊出江虹一身冷汗。
很快，直升飞机跃上山巅，悬停了几秒钟，向东飞去，消失在了遥远天边。
邝霞终于平安走了。她完成了吴方交给她的特殊使命，历经生死一刻，保护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她很有成就感。自此，江虹算是欠她一条性命，这一辈子都没法还。问题在于感情的事错综复杂，不能勉强，要江虹接受她，还有一段路程要走。
木屋门前，三十多名犯罪嫌疑人排成了四个横队，双手抱头老老实实站着。
因为歹徒人数太多，手铐都不够用，所以大多数人只能双手抱头，这样可以一目了然，防止生乱。
戴手铐的都站在第一排，他们不用抱头，老板和阿花站在第一排中间。
这群人里除了阿花比较淡定，其他的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无精打采，刚才粗野蛮横的疯狂劲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于阿花来说，这个结局是她最害怕出现的，但她无力改变现实。可能因为早有预料，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反而变得淡定了，从容不迫。
今天她立了功。如果没有她的奋力阻挡，无意之中拖延时间，江虹和邝霞势必与歹徒决一死战，命丧于岩灵寨。从刑事审判的角度来说，阿花只是知情不报，涉嫌包庇，加上重大立功情节，她被判处有罪但免于刑事处罚的可能很大。
木屋前面的空地上，摆着两付刚做好的简易担架。
伐木的人最擅长做这个，砍点树枝藤蔓，很快就钉好了。
两具尸体直挺挺的躺在担架里面，一个哑巴，一个二蛋。两人面色惨白，双目紧闭，胸部一大片的血迹。
五名特警分散站在队伍两旁，荷枪实弹，睁大双眼保持高度警惕。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这一群人，食指都放在扳机上，随时可以开枪。
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江虹审问了老板和两个歹徒，确认他们都不知道杜飞下落。
回到木屋，他见韩锋一边来回踱步，一边低头打着电话。
为防外面歹徒听见，他的声音很小：“陆局，你们已经到了？什么？铁路公安处的何元处长一块来了，那太好了！铁警，武警，还有我们，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挺进峡山山区，捉拿逃犯杜飞。可是，你们一千多人住在哪里？什么？就火车上？铁路专门开出一列带餐车的专列，15节卧铺车厢，还有空调？乖乖！铁路给力！”
江虹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寻找什么。
韩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打着电话：“局长，虽然大部队都到了，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我这还很麻烦。按照你的紧急指示，今天下午我就带领特别行动小组，乘坐航警队的直升飞机来了。本想一马当先抓住杜飞，结果打了场救援战，先抓了一伙盗伐林木的家伙。”
江虹皱着眉头，还在低头寻找什么。
韩锋继续：“是的。局长，你可不要小瞧这帮混蛋，三十多个彪形大汉如狼似虎，都跟土匪似的。他们配了两支土制猎枪，属于武装盗伐国家林木，性质恶劣。好的，等下我跟林业公安局的同志通个电话，明天一早移交案件。”
像是终于找到什么，江虹从门边的墙角捡起一粒硬邦邦的石子。
这是击中哑巴后脑勺的那粒石子，只有一颗红枣大小，圆溜溜的光滑坚硬，像是溪水里的小鹅卵石。
他仔细的端详，一脸问号。
韩锋看了一眼，继续低头打着电话：“今天不错，总算及时赶到救出铁路两个同志。陆局，天快黑了，我的麻烦就是这三十多个犯罪嫌疑人怎么处理？是的，绝对不能放在岩灵寨里过夜。我们离大本营太远，天黑以后夜长梦多，太危险了。我们七个警察看守三十多人，万一出个差错就麻烦了，这大山里不安全啊！”
江虹盯着石子看着，忽然明白什么。
他微微的一笑，回到桌边，将小石子放进桌上的迷彩双肩包。
韩锋要求增援：“陆局，我想连夜把这些人带回棠阳车站，但是警力不足。既然大部队都到了，你让直升飞机再飞一趟，再派一个小队过来。什么？直升飞机刚才出了一点故障？导航系统需要检修，要等明天？那怎么办？半路接应……”
江虹坐在桌边，听着韩锋给辰州市公安局长汇报工作，心里忐忑不安。
确实，老虎还有打盹之时，何况就这几个警察？因此，这几十个犯罪嫌疑人绝不能留在岩灵寨里。
这里与世隔绝，距离棠阳车站又比较远，万一这帮家伙群起袭警就麻烦了。虽然特警火力强大，短短的几分钟就能撂倒这帮家伙，但这不是好的结局。好的结局就是将他们安全带出去，送上法庭，接受法律庄严审判，而不是打死在这里。
辰州市公安局的这一架警用直升飞机，本来就是用于市区巡逻和处置市区紧急突发事件的，巡航能力有限。当初装备它的时候就没想过要飞到外地去，今天是赶鸭子上架，任务紧急，飞到峡山山区来了，刚刚落地又赶过来营救他和邝霞。
如果导航系统出了故障，白天可以低空目测飞行，夜晚则是彻底抓瞎，何况是在茫茫原始山区，根本就行不通，不能冒险。
这次山区搜捕行动，直升飞机是必不可少的。它速度快，起降方便，可以快捷运载以及机降人员，运送少量急需物资。
看来，为了抓捕逃犯杜飞，未来一段时间，这架直升飞机要在峡山山区转圈圈了。至于今天晚上，它肯定动不了，韩锋就别想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怎么带出去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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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接应？看来只有这办法了。棠阳车站紧急派出一支刚到达的警队或者武警中队，以急行军速度增援，这边也是同时出发。
按照时间路程推测，韩锋他们翻越天剑峰后，在下坡的山脚就能遇到增援警力。
这个办法比较靠谱，值得一试。
忽然，江虹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这里要不要留个人？
从保护现场的角度来说，这帮歹徒带走以后，岩灵寨就成了一个空村。
据歹徒们交待，杜飞这两天不在岩灵寨，他们没有看见一个女孩，也就是斯雨兰，江虹深感失望。
尽管如此，这里肯定要留两个警察看守，毕竟寨子里面还遗留了许多物证。警方只抓了人，根本没有力量以及时间搜索这个寨子，寨子里的东西都是原封不动。法理上说，岩灵寨的这个现场非常重要，必须勘查，它牵涉到两个特大案件。
一是以“老板”为首的盗伐国家珍贵林木犯罪团伙。
他们的犯罪时间长，全国到处流窜，在岩灵寨就藏了一个月。根据他们初步交待，他们躲在岩灵寨里，偷偷盗伐峡山国家自然保护区的珍贵圆木，然后在南边的曲龙江畔扎成一个个的简易木筏，天黑之后推入江中。每个木筏上有两个伙计掌舵，木筏顺江而下，天亮之前在山外的虎啸湾靠上岸，卖给不法商贩牟取暴利。
第二就是杜飞在此藏匿一年多的时间，疑点重重。
他在这里是如何生存的？到底干了什么？还有没有其它犯罪行为？包括“7·15列车谋杀案”的确证。按照阿花说的，他常常玩失踪，现在又消失了，眼下他又躲在何处？打算再干什么新的坏事？
这是两个恶性犯罪，特点截然不同。
一个单打独斗，神出鬼没。一个人多势众，利用地形以及夜幕从事犯罪活动，它们都交集在这个岩灵寨里。因此，这里需要留人好好看守，等待明天技术侦查部门过来勘察现场，提取相关犯罪物证。